易铭本来觉得,咦,不是你来了很多次的地方吗?为什么你不知道?也罢也罢。结果一路上,基本是靠手机拿着高德地图导航在闲逛。其实,易铭喜欢闲逛,她自己就是这么享受在天津老城区的美好季节的。但是,跟着这么一个讨人嫌的旅伴,就没办法喜欢了。
易铭曾经和别人形容过,别的老师都是有个老虎屁股,仅此一个;飞姐是浑身都是老虎屁股。所以在旅行当中,你也很难去把握,自己到底哪里做的不对就把她给惹了。所以这次易铭想奉行,我什么都随你的方针。但是还是不对啊。居然他妈的还是不对。我艹你大爷的不对。
易铭躺在沙发床里气呼呼的想。你今天摆那副臭脸给我看干什么?你今天把我的所有部分全部挖苦一遍、从衣服从行李从吃饭的饭量、你他妈的哪里不满意?讲点道理,今天分明是你的要求,要去秦皇岛市区,然后从下车的车站走到另外一头,基本沿着市中心逛过去的。你是嫌弃不够繁华?这里他妈的是秦皇岛不是世贸天阶或者三里屯!你嫌弃走的太多?傻逼啊难道不是你要走的吗?!你嫌弃午餐?艹你大爷咧,一路走过去,至少路过了十家餐馆,是你选的最后那家,问题是难吃吗难吃吗难吃吗?!
而且最让人生气的,还不是别的,是这个人说话的样子和语气。那个白眼儿翻得,那个风凉话说的。易铭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她儿子可以和她翻脸翻到如此地步—是我我也要翻脸。正在怒极之中,她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只看见电视屏幕的蓝光,看见这个细纹已经无论如何无法掩饰的女人坐在床沿,看着电视发呆。
那种蓝光照在苍老脸上的样子,易铭一辈子不会忘记。那比多恐怖的鬼怪还让她害怕。那代表了一种失败的人生。反差强烈,简直堪比张爱玲小说里结尾的反□□。在平时,在学院,在大家眼中的李云飞,不是一个失败的人,是最成功的女强人。但是此时此刻,易铭看见了一个早年失婚、事业不顺、人生本来大好光景被自己稀里哗啦败光、和唯一的儿子关系也不好、在世界上热爱旅行却又不知道兜兜转转到底为了什么的,可悲的正在衰老的中年女人。
有的人你看着是如此成功的,受人喜欢的,爱戴的,尊敬的。等到你和这个人接触多了,才会发现那种眼角眉梢的失落。那人自己也知道,其实在做人的很多方面,事业也好,家庭也好,自己都不成功,甚至说起来是做得不够好。说那么多谁谁谁咋咋地,如何如何不乐意共处,其实你自己又如何是好的?是我们忍耐你,是你,说的惨而直白一点,是你在人生的别处做的失败所以在这里找补,而且找补成功了,仅此而已。有的时候,你看的很明白,有的时候看的很不明白,自以为是,以自己为宇宙中心。世界的力量中心是天道,正是你未曾战胜过的、同时无人战胜过的,命运。
有自知之明算很好,但是无力改变自己,真的,虽然很难,还是很逊。而你正是这样的、有自知之明但已经放弃挣扎的人。也许他们的人生真的活到了,“何苦辛勤排练悲剧重演”的境界。
那是我绝对不想去体会的人生。我可以在物理上生理上尽情的老去,但是我的心,不可以。如果可以预见那一天,那我宁愿先去死。
离开学长的婚礼,在北戴河火车站等车。一整天让人兴奋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婚宴上有钱的学长在桌上至少放了三包那么多的中华烟。易铭了解餐饮业,知道婚宴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吃的。但是,有好烟诶!不错哦!好像已经消气的慈禧太后忽然和她聊起天来。说着说着,两个人就一发抱怨起那个特别喜欢易铭的教徒了。“他就是有病啊。”太后说,“有一次他来找我,说,你欺负我。我说我哪儿欺负你了。他说,学生们说的。我就说,学生们说你就信啊!我们最早,所有老师是有协议的,老师之间的纠纷不牵扯学生,也不会告诉学生。”
易铭觉得有意思,心里一边挖苦教徒一边想,哦,你说不告诉学生,那你干嘛告诉我?
太后的火车比她早一个小时。于是易铭就一个人在火车站等着。守着自己的户外登山包,想着自己怎么就这样打发了自己美好的国庆假期?我到底是为什么才想来陪李云飞这个变态啊。是我怜悯她吗?
是啊。
我妈妈有人陪着出去玩,我周末都会尽量陪妈妈,我会给妈妈打电话,我会一直关心我妈妈,但是,慈禧太后没有这个待遇。
这是她的恻隐之心。从小其实也失去了很多东西,在母爱父爱里面,同样失却了一些东西,带给她疼痛。但是最后,她学会了自己给自己这些东西,然后再散播出去。
她去贵死人的车站超市里买了奥利奥和红牛。这样的旅行里,没有任何人陪伴,此刻有的只是自己。没必要和任何人说话,没必要和任何人分享心情。甚至没有想起任何人。除了家里人打来的电话确认安好,并无人联系自己。
对人的崇拜似乎从那个时候就彻底告别了简单崇拜彻底崇拜的时代。也在那一刻彻底进入成人世界。
☆、身着华服也不觉体面—许萱
女人翻脸,比翻书快。须眉虽然也不让巾帼,还要有些糟心的传统糟粕逼着他们要点脸。女人似乎觉得自己可以不要脸,于是就不要脸了。大不了说一句,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我是女人。
她也想和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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