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必须偿还。”
“好极了。”她说,“……杀了那个囚禁我的男人。”
“他是谁?”
乌莎斯抬起了手。她的手正在急速枯萎,如今就连剩余的丰润也从枯瘦如柴的手掌上消失了。湿婆握住了她的手。一股热流传递进湿婆的掌心。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现在做什么,”乌莎斯说,“……但你一见到他,就会知道那就是他。你一定会杀了他吗?”
湿婆并无犹豫。“当然。”
“别说的这么轻松……”乌莎斯轻叹一声,放开了手,“……我把那个秘密埋藏进了你的灵魂里,这是世界上最深重的罪孽,最有力的约束,……届时不管你愿意不愿意,都必须履行承诺。”
湿婆看着乌莎斯没有五官的面孔。“阿母,我不明白。”他说,“之前你并不同意让我去杀他,为什么现在又要我这样做呢?”
乌莎斯笑了。
在那一个瞬间,湿婆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幻觉。在朝他微笑的不是垂死的可怕无脸女,而是他从未见过的艳光照人、动人心魄、能用一个笑容照亮天空的美丽女人。
“为什么?”她轻轻说着,“因为现在我死了,那么他也可以去死了。”
商底耶的风依旧呼啸不停。
湿婆站起来,朝前走了几步。
“带路。”他轻声对身旁的影子雄狮说,“带我去萨蒂所在之处。”
雄狮欢欣地咆哮了一声,离开地面,直冲天际。湿婆再度化为硕大的白色雄牛,跟在雄狮身后,朝天空飞去。
如今,这个红色的世界里,只剩下双马童尚算活着的生物了。
他们对望了一眼,又看着浮在空中那滴小小的甘露。
它来自世界上最甜蜜的嘴唇,能治愈一切疾病,愈合伤口,令天神长寿,令凡人成为不朽。
正在砂砾中逐渐消散的那抹红色,——她曾是那么渴望着它,渴望它令她重拾昔日旧梦。
双马童沉默着。
“吃了这个,”最后一个开口说。
“就能成神。”另外一个接口道。
“可是这只有一个人的份,”
“只能让一个人成为神。”
“那么我们就要分开。”
“要分开。”
“甘露给谁呢?”
“给谁呢?”
“成为神之后又可以做什么呢?”
“可以做什么呢?”
“做什么呢?”
“做什么呢?”……
他们这样互相问着。
可是这一次,他们中任何一个也给不出回答。“做什么”的疑问,在沙漠中重复着,就像是来自亘古的回响,它一遍遍回荡着,最后终于归为了寂静。
毗湿努坐在拉克什米的步銮前。少年的身影像一块阴沉的石头,他似乎是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其实又什么也没在看。
迦楼罗从高高的天空之上悄无声息地降落到了毗湿努的身前。
“薄伽梵,”高大的鸟王说,“我看到因陀罗和阿耆尼了。他们正朝这边来。”
毗湿努嗯了一声,站了起来。“我们走吧。”
迦楼罗等待着毗湿努,而毗湿努回头看了拉克什米的步銮一眼,又走过去,轻轻掀开了帘子。她依旧在沉睡,卷发轻拂在脸庞旁。
迦楼罗不说话,只是耐心地等着。他已经见过类似的情形太多次,也知道毗湿努会对沉睡的少女做什么。
那就是什么也不做。
毗湿努只是注视着她,然后终于放下了帘子。
一如既往,迦楼罗抱起了毗湿努,展开火焰般的翼翅拔地而起。
“回白洲吗,薄伽梵?”他说。
“不。”毗湿努说,“我要去那罗之海上去。”
迦楼罗低头看着他,微微张大了眼睛。
“您要扔下这个宇宙不管吗?您要抛弃现世吗?”他问。
毗湿努苦涩地笑了笑。
“我倒真希望能抛掉呢。”他说。“不。你认识舍沙,对吗?”
迦楼罗稍微踌躇了一会。“他是那迦中我唯一的朋友。”他说,“尽管我们只见过一次面。”
“对。你的这位朋友非常聪明,”毗湿努轻声说,“该做的我已经做了。何况我答应过钵罗诃罗陀不再动他的后裔。随他们怎么做吧!我不管了。我要学着舍沙的样子,好好睡一觉。那罗海是唯一一个能让我不受干扰的地方了。”
“薄伽梵……”
“什么?”
“也许我并不应该说这些话,”鸟王轻声说,声音犹如高空中回响的天籁乐音,“但我第一次冲上天界,为了寻找甘露解放母亲而和众神大动干戈的时候,你出现了。我问你为什么要阻止我,那时你对我说……‘谁胜谁败对我没有任何意义。但如果非要有战争的话,我就要让它用最快捷和损失最小的方式结束。’”
毗湿努沉默了一会。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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