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楠和娄望舒差不多,都遇到了万里无一的男人。娄望舒的男人有着万里无一的封建思想,凌离则是万里无一的愚蠢。
第一个向周雅楠表白的男生,竟然会把自己假扮成别的男人。
凌离骗她,周雅楠却傻乎乎地把什么都招了。
她气得哭了。
凌离安慰女孩子的技能十分蹩脚,他只是松开手,眼睛直视怀里的女孩子。他的眼睛仿佛含着一汪春水,深不见底,瞧得人心也要软了,融化了:“阿楠啊……我从来不骗你的。刚才我说的,都是真的。”
说完便轻轻在周雅楠的眉间印下一个吻。他说自己不喜欢别的女孩子,只喜欢周雅楠确实是他内心所想。
他一向口齿伶俐,这些话却说得结结巴巴的。凌离低下头,试图吻去周雅楠脸上的泪水。他的睫毛很长,看起来,像是要扫到周雅楠的脸颊。
周雅楠越发觉得委屈。她躲开了,用手掩住脸。
凌离只好抱住她,用一只手把她的头靠向自己的肩膀。他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向周雅楠靠着的地方。
怀里的女孩子在抽泣。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在他与周雅楠相拥之前,他从未想过女孩子的身子抱起来原来是软软的,不像父亲的胸膛。他不擅长诗歌辞赋,难以用言语准确表达这一种细腻的感觉,只觉得是小小的,软软的一团,好像一使劲,就要揉碎了。
凌离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臂松了些,他的心不知被什么东西撼动了。整个人一阵颤抖。他想,原来这个女孩子,就是这辈子注定要和我在一起的人啊!
他在遇到周雅楠之前,从来没对女孩子有什么想法。他的老爹慎王爷视女人如粪土。凌离仍记得老爹第一次带他去觐见亲祖母德太妃。
那时候,他还是一个包子,走路一蹦一跳的。丫头和宫女都很喜欢他这个娃娃。只可惜,老爹从来不允许女人接近他,就连凌离的亲妈也不例外。肃王府的侍女互相攀比着,看谁能见到小世子。每次凌离要到什么地方去,必有宫女寻了差事,在他的必经之路上等着。
凌离从来没觉得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那些鸳鸯蝴蝶之类的书,他从来不屑于看。
宫女们频频出现,猛刷存在感,他一开始也是恼的,还以为是宫里哪一位主子派了丫头盯梢他。当时还一一做了排查,却没查出什么来。后来,他也见怪不怪,却想了办法,把自己的好相貌掩住了,只以易容现身。久而久之,人们也渐渐忘了他原来的模样。
在他七、八岁的时候,京城有传言称,慎王爷的儿子小时候长得冰雪可爱,如今长残了。凌离听到这个传言之后,哭笑不得。
他也不愿意平白无故被人说越长越丑,便在自己的易容技术上下功夫,逐年降低扮丑的程度。过了些年,就再也没有这个说法了。
凌离十分得意。即使他已经想尽法子把自己往普通的相貌上打扮,他的容颜仍是一等的,谁也羡慕不来。
就是当年人们故意说他长丑了,很可能是因为他实在无敌可爱,招人嫉恨。无论是男是女,都对他的一副好皮囊羡慕嫉妒恨。
人们还用别的话来中伤他。因为他长得俊俏,所以他必然是极其fēng_liú的一个人,百花丛中过,片草不放过。
当然,如果这是一个女孩子,大家会给她贴上“水性杨花,天生不要脸”的标签。
至今,他好女色,擅泡妞的名声还没有洗掉。连周雅楠都对此深信不疑。
慎王爷以前跟他开玩笑,问他这段经历是不是堪称童年阴影。
他半真半假回答道:“七岁八岁狗都嫌,更何况是人呢?”不说在意,也不说不在意。
他老爹不再打趣他。他觉得男孩子在意不在意容貌都很正常,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慎王爷是少见的长辈。他一向对异己的行为和思想充满包容和理解。若凌离是别家的孩子,早就家法伺候,硬逼着他改成大多数人的样子。
凌离原以为,自己的老爹应当是全世界最正常的人了。别的小孩聊起他们的家人,都觉得自己的爹娘不可理喻。饶是不可理喻,还胁迫他们,必须改正,不然就是不孝。所谓的“改正”,即变成和他们一样,蛮横而不讲道理。“不孝”的结果,就是不如打死算数。因为孝居百行之先,你若是不孝,就是罪大恶极之人,比那些小偷小摸的人更加可恶,更加该死。
慎王爷自己是一个跳出这种怪圈的人,凌离很尊敬他。正是那次去看德妃让他发现,老爹也有失去理智的时候。
那时候的凌离是粉嫩粉嫩的一团,唇红齿白。他笑起来,眼睛是两个弯弯的月牙儿,眼神干净。就连太后宫里的人,也常常为了抢凌离跟前的差事而争吵。她们当然不敢对着慎王世子动手动脚,但是,每次凌离跟着老爹拜见太后,她们暌违的目光,让凌离这等没脸没皮的人都莫名紧张起来,只怕自己一不留神,便被一群饥渴的宫女吃抹干净。
凌离记得那是个菖莆花开的季节。
这花开得妖气十足,他想摘一朵回去,又怕别人说他。便想,若是真的喜欢,下次再来采好了。
他的亲祖母是一个很有气派的女人,看起来很厉害,是个当主子的料。
只可惜被一个周慧死死地压住了,她注定翻不过身来。
慎王从来不拿她当自己的亲身母亲来看,只是周慧一时圣母心发作,叫他去看看德妃,让他们母子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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