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奶奶起来的比较晚,大年三十年夜饭是在林长贵家吃,她自己并没有准备什么,手头拮据能省一点是一点,一般都是早饭连午饭一块儿吃,再晚上吃一顿,也懒得精心煮饭,大儿子一家回来,她自然非常高兴,两个孙女乖巧,念书好,跟两个孙女完全不一样,更叫她欢喜。
“阿婆,蕃薯还有没有?”林校一走到走灶台,看着灶孔里红红的柴火,就涌起一种冲动来,“洋芋奶也行。”
“有,当然有,”林奶奶高兴的跟什么捡到宝似的,立马去拿,拿了好几个蕃薯,还有几个洋芋奶出来,“煨着吃最香,火头刚好,你们放心去山上,等会回来就能吃了。”
林洁也喜欢吃这个,小时候住在老家,最喜欢用烧过饭后的柴火煨着东西吃,还有年糕也煨过,特别的香。
上山带的东西不多,只有香跟十龙会,十龙会是经,意味着钱。
爷爷的坟前草都是干干净净,早就清理过了野草,会干这种事的只能林校的小姑父,老实人,性格有点不好说,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他们一家子一姐还有五兄弟,家镜比起来林家来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穷,林家好歹以前还曾经好过,可惜没撑起来。
林校的爷爷曾经是村里的船老大,还当过大队长,那会儿算是村里的红人了,只是两个儿子没一个立起来,大儿子没学会当船老大的本事,只能干一般伙计人的活,二儿子林长贵还好一点儿,能修修船的车,比林长富要混得好些。
坟在半山腰,从家里到坟前,不要半小时也得二十分左右。
冬天的山景,有些枯,松树直挺挺地立在那里,经得起风霜;远眺过去,清清楚楚地看到对面无人居住的海岛,还记得以前的时候,每到大潮水时,村里就有划船出去在那些岛上弄海螺、藤壶啦什么的,新鲜的弄来,就新鲜的送到曾经乡政府所在地的那个村街上卖,很快地就能卖完。
点了香,他们一家三口拜了拜,再把十龙会烧了才下山。
下山时免不了碰到同样来山上拜坟岁的村里人,不时地停下脚步打个招呼,更多的人是问得林校两姐妹考试的事,听到她们考得好,都露出羡慕的神情——也确实,在林校两姐妹还在念书的年纪时,村里确实没有人比得过她们姐妹俩,更何况,林校这次跟以前不一样了,她分入了重点班,而且还是班里前十名的成绩——
这些事,也逃不过别人的灵通消息,村里还有与她同年级的人,是她表姑的儿子,说是表姑,其实也不怎么来往,村里有种习俗,表兄弟人情是要来往,表姐妹这种人情就一般不跟了,再别上林校这个表姑家里条件好,跟林长富兄弟不上样不一样,表姑丈夫家一共是五兄弟,个个兄弟有出息,几个兄弟一共撑了两条船,而且年年捕鱼都好。
回到家,连个电视都没有。
林奶奶晚上早早地睡觉,如果不早睡,就在村里走一圈,自从林爷爷走了后,她就沉默了许多,跟村里的人也来往得少,村里人叫是消息灵通,老是不阴不阳地讲些林长富的事,林奶奶不耐烦听这些话,也乐得不怎么跟人来往。
“蕃薯跟洋芋奶都快焦了,”林奶奶围着围裙,穿得件半新不旧的棉袄,双手往围裙上抹了抹,欢快地看着走回家的两姐妹,“吃点东西,热热身子?”
“嗯。”林洁应得很干脆。
林校赶紧地往屋里走,冷得直搓手,感觉脸都快冻僵了,动作到是比林洁还快,立马地到灶台后,拿着火钳子将堆着的柴火给挑开,鼻间就闻到了香味,那香味,叫她忍不住地咽了记口水——
“快夹出来,”林洁跟着浓呼吸一把,一脸的陶醉,“快呀。”
她还催林校。
林校就夹了出来,皮上焦焦,看样子就仅仅是外边一层皮焦了,里面的肯定不会焦,她还有点经验能看出来,三两下地就把东西全夹了出来,得意地看向林洁,——林洁迫不及待地用就捡起来一个,刚入手,双手就烫得丢开了。
“好烫,好烫……”她把手放在嘴前迅速地吹吹气,又嫌不够,就把两手捏住自己的耳垂,嘴里就一直娇气地嚷嚷着,“好烫,好烫……”
“哈哈哈……”林校坐在那里取笑她。
赵霞看到她们两姐妹的样子,不由得摇摇头,忍不住开口,“小心点,别烫着了,慢慢吃,晓得伐?”
“知道了。”林洁应着,手指还有些烫,还是不死心地伸手去拿,还是很烫,就又丢开,索性跑去房间里拿了点草纸,给了几**校,她自己就用草纸包着滚烫的蕃薯,这才小心翼翼地去剥皮,就算咬下去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生怕烫到舌/头。
林校是有样学样,也不坐在灶后了,把灶台让出来,赵霞已经准备开始烧午饭了。
把外面的皮给剥开,就露出里面金灿灿的蕃薯肉来,不止闻着吃,吃着更香,就是太烫,吃得很慢,林校还是觉得很快活,这种快活不是一般的快活,而是没有一点儿麻烦的快活。
“我要蕃薯吃……”
林校正吃着,就听到隔壁她叔林长贵家冒出来的声音,回头看过去见到林茂顺站在那里,指着她手里的蕃薯,霸道地叫嚷。
她本想说里面还有,就看到林茂顺被胡来凤拽回去,林茂顺并不矮,被胡来凤一拽了个脚步不稳,没等得及他再说些什么,人已经进了屋里,门也“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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