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散去,房内只留了羽、林、任侠三人,林儿这才问道:“兰陵,该告诉我们实情了吧,你早就知道那个费氏妇人,故意让我去的?”
高长恭道:“师叔容禀,这确实是牛真人让我告诉你的。他怕你们恨他不愿意去,所以才让我不要一开始告诉你实情,师叔千万别怪我。”
林儿皱眉道:“兰陵,我一直以为你对我们应该是毫无保留的,虽然说牛盼春的身份特殊,于你有过大恩,可未来我们遇到的对手说不定也是位高权重、与你也有过命交情,那到时候该怎么办?我可不希望你成为关云长。”高长恭被她一说,顿时语塞,脸色惶恐不已。
旁边檀羽却笑道:“林儿你真了不起!”
林儿奇道:“为什么?”
檀羽道:“我们每个人都难免会有撒谎的时候,有时候甚至是不经意的。就像我当年撒的心蛊谎言,撒谎的时候几乎没受到什么心理的谴责。直到上次在仇池离宫被群贤围攻,我才悟透了‘诚’的意义。林儿平日里也时常撒谎,可你对自己的亲人朋友却保持至诚。这才是真正的生而知之者呢,我和兰陵还要努力参悟才能追你项背了。”
林儿埋怨道:“什么事被阿兄的巧嘴一说,黑的都成白的了。不过以后兰陵绝不可以再做这种事。”高长恭忙道:“是是是,师侄谨记。”
接下来的几天,林儿在识乐斋旁边又开了家医馆,为上邽县民诊病。释道仙派来了两名铁匠徒弟,高长恭替他们找了灌钢的地方,作坊也正式开工。高长恭又到汉中去筹划着开一家铁铺。鲍照得知消息,与多年隐藏在汉中的南朝奸细组成了一个大的联盟,双方剑拔弩张之势渐渐形成。
上邽的县学终于重新开馆。前些年由于战乱,学业荒废多时,羽、英二人在县中四处走访,寻得三四十个青年才俊、好学之士,让他们进入县学学习,以博取功名。这一日就是县学开馆之日。
檀羽看着一群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学子,心中升起一股浩然之气,这些人未来就将成为上邽德兴教化的中流砥柱了。他道:“各位学子,我上邽经年战乱,学业渐荒,此次国主开方便法门,让各位免试入学。从今天起,各位就是领俸禄的茂才了。国主还下令,明年春天将开特科察举贤良文学,诸君要戮力精进才是,为自己争取一身功名,也为天下百姓尽自己的力。主公说几句吧?”
苻达正在檀羽旁边,闻言便即朗声道:“其实我也没什么话。各位如今都成了我朝士子,与我亦将成为同侪。不过在我看来,功名不过是浮云,檀军师并无功名,却是本县最佩服的人,为何?只因檀军师有大仁大智大勇之德。所谓大仁,就是要有胸怀天下的担当,所谓大智,就是要有闻道而死的心境,所谓大勇,就是要有知耻慎独的人格。希望诸君在县学中时刻以此为念,也就不枉了先圣的传承和万民的期望。”这番话,让众生无不感佩,从此也成了上邽县学立学之本。
此后,苻达和檀羽只是隔三岔五地过来讲学一次,其余时候就是兰英和寻阳主事。双姝虽是女流,可毕竟出身名门。兰英的学问是檀羽日日在她耳边亲传,檀羽已晋为儒者,学问非常人所及,兰英本就聪明,学问自然不差,所以就由她主讲最重要的经学部分。寻阳学问虽欠,但也在高平公李顺那里读过几年书,平日相交者无不是当世俊杰,他们清谈时寻阳都安坐侧室,耳濡目染之下,寻阳也能身兼众家之长,所以檀羽才主张由她主讲杂家。两女都是性格温婉,远比李孝伯的脾气好,那几十个秀才对这两位女夫子自是相当的尊敬,也因此在这县学中日益进取、学问陡长。
至于木兰,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劲头,废寝忘食地在县学中刻苦攻读,连一向不爱学的韩均都受她影响偶尔读上几句。她在渤海时本也接触过各路大家,只是那时她一心学武,对文学不甚了了,如今拾起书卷,当初所受的熏陶,再加英、寻二女的悉心讲解,她很快就能融会贯通,在诸学子中也成了佼佼者。
如此时光荏苒,一个冬天很快就过去了。檀羽陪着苻达几乎走遍了上邽的每一个乡村,不顾严寒冰雪,为县民解危济困。县民于这勤政的一县之令无不感恩戴德,就连因为儿子遗产案的判决对县令怀恨在心的刘老伧一家,都不得不夸一句青天。而吐谷浑坞堡在得到了县令安抚后,主动与汉人交好。一时间,由常年战乱而起的民心浮动渐渐地安定下来,上邽县人心思治,很多外逃的富户流民纷纷归来,县中呈现一派祥和。
不过,汉中就不那么平静了。高长恭试图在汉中开馆,却被鲍照命人多方阻挠,软硬兼施,使他的店开不了几天就关了门。高长恭与檀羽商量,知道此时羽翼未丰,还不能和他们硬碰,只好先赴长安等地,将胭脂铺经营妥当,再将灌钢的商路逐渐打开。长安有刘宝等人撑腰,买卖自然是好做了很多,一个冬天下来,长安的胭脂铺已经远近闻名了。当地商贾都很诧异,一个饱经战乱血腥的古城,怎么做胭脂买卖还能赚钱,不由得纷纷开始仿效起来。
而司马道寿的典质行,也在高长恭的操持和刘宝的帮助下开了张。当时长孙抗因为买票而从洛阳找来了许多小商贩,此时由于二曹令位置没得到,长孙抗自然不会再资助那些商贩。商贩们资金短缺,反倒成了司马道寿典质行最好的客户,不过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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