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对盘师公盲目崇拜,老三真怀疑那糟老头就是江湖庸医,把维生素和兽用激素磨粉专治阳痿那种。
盘二狗送来的最后这副外用药,居然是漆树汁!
漆树是落叶乔木,高可达十余米,叶似香椿,形姿曼妙。其汁液是天然的树脂涂料,有防水、防腐之效。漆树乳汁加成生漆涂在器物上,色泽鲜丽,美观而又历久不朽。
但那汁液很要命,谁要是接触了,全身会长出一片片疱疹,奇痒无比,接着皮肤会溃烂,直到腐肉烂尽,才重新长出新肉,生猛指数直逼镪水。
老三敲开门进来,宋文韵不像从前那样冷漠了,展颜说:“药送来了?”
老三点点头,小心翼翼将药放下,生怕碰烂了药瓶。
“今天先别急着上药。这里有一瓶红酒,陪我喝一点,好吗?”宋文韵没有像往常一样披散着长发,而是将一头青丝盘在头上,斜插着一根水晶钗。虽然脸上还有浅浅的疤痕,但已不触目惊心。治疗结果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心情好多了。
老三心里头热了。
宋文韵捧来一瓶拉菲红葡萄酒,曼步轻移走到了茶几前说:“这酒据说八二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
酒瓶里酒的颜色暗红暗红的,像少年时代做过的春梦。钢化玻璃茶几上,两只高脚玻璃杯里斟了大半杯酒,在柔和的光线下,暗纹若隐若现,仿佛水流在裙上缓缓流淌。
大上午的喝酒,这唱得是那一出啊?老三莫名其妙地坐在沙发左边,宋文韵则坐另一头,两人近在咫尺。那是一种暧昧的距离。
“这杯酒,谢你!”宋文韵端起酒杯,示意。
“还要一个星期才真正见分晓。”老三不敢居功,“但愿盘师公的药方有效。”他迟疑地端了酒杯,轻轻晃动杯里的酒,感觉那不易觉察的漩涡似乎要吞噬一切。
宋文韵轻轻抿了口酒,“就算疤痕不能彻底消除,这样,已经是奇迹了。”确实,她脸上没有开始那么狰狞,走出去不吓人。
宋文韵是读书人,清楚中桃花瘴的后果。桃花瘴有强烈的腐蚀性,能深及皮肤内层,破坏真皮层的结构,导致真皮层及皮下组织缺损,留下永久的增生性疤痕或凹陷性疤痕,疙疙瘩瘩,难看死了。能够治疗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然是奇迹了,老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抚摩着手臂上一条细长的伤疤,端了杯,道:“老三,很感谢你!”
老三笑道:“大恩不言谢。”一扬头,狠狠地喝了一口酒,赞道,“这酒味道不错!有股子小资味道。”
宋文韵轻叹:“这样牛饮,再好的酒,也和泔水没有区别了。”
“嗝……”老三一口酒直接呛了出来,剧烈地一阵咳嗽。宋文韵白了他一眼,端得是无限风情。这么些日子的近距离接触,她已慢慢习惯了他的随性,轻轻抿了口酒,“你就像一个菜贩子。”
“拜托,姐姐,我本来就是一个厨子好不好?”老三放下酒杯,“你总不能要我之乎者也吧?”
宋文韵轻笑。她像精致的瓷器,典雅、细腻、简约而一丝不苟,令人着迷。她的五官优美到了一种境界,眼睛媚而不妖,顾盼生姿;睫毛浓密而挺翘,是货真价实的上苍恩赐;鼻子又挺又直,嘴唇红粉娇柔......
两人就这样边喝边聊,不知不觉,一瓶酒快见底了。屋里的气氛越来越暧昧,灯光感觉越来越迷离。
“你有什么打算?”宋文韵突然这么一问。
老三心里咯噔一下,你不是暗示我顺便接收你吧?一个厨子跟一个女大学老师,我这癞蛤蟆有心也没那命啊!当然,你如果非要将错就错,我就学一次雷锋吧!
“我是问你今后有什么发展规划,比如生活理想、工作目标之类的。”宋文韵看老三一脸茫然,方觉问得笼统。但她感觉自己潜意识并不是问这些,但具体想问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哦,我嘛,混呗。”老三放下心来,却隐隐有点失落。生活不是儿戏,他不是那个灰头土脸的灰太狼,每次都能东山再起。生活没那么慈悲,更多时候,你倒下了就再也站不起来。
“你还不到三十岁,总不至于做厨师到老吧?”宋文韵似乎不认同他的态度,“我觉得,人生应该有所追求。至少要最大可能地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
“我不学无术,做一个平平淡淡的人,是我的最高理想。””老三耸耸肩,端杯晃了晃,“宋老师,别说这些严肃的话题,行吗?”
宋文韵想,这家伙的颓丧是骨子里的,跟他较劲了没用。她端起酒杯,点点头,抿了口酒,道:“就算我不赞同你的选择,但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就好。”老三喝口酒,“求同存异,一直是生活的主旋律。谢谢你网开一面。”
“你的歪理太多了。”宋文韵扑哧一笑。
老三觉得这个女人也不是一点趣味都没有,起码没那么市侩。他将手里的酒杯搁在茶几上,问了一个老早想问的问题:“怎没看到王教授来看你?”
“他,他很忙。”宋文韵端杯啜饮一口酒,“他在抓紧写有关莽山历史的论文。我有伤,只能辛苦他了。”
“你们的发掘有突破吗?”老三倒是非常佩服王子强的钻研精神。难怪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
“这次我们找到了马王殿,确实收获不小。”说到自己的专业,宋文韵精神更旺,“之前,当地人都说那是一座废弃的破庙。而实际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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