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十分懂得察言观色,金铃对谁都不苟言笑,对她却常有浅浅的笑容,自然是不一般。
然而她与金铃并没有见过多少面,自然不是因为金铃被她吸引,而对她青眼有加。
金铃对她如此不同,只有一个理由,便是那个她提起无数次的小龙王。
据金铃说,那人长得与她有七八分相像。可巧的是,
安萨凡从前正是影月右使的替身,与影月右使幼年时十分相似。
她自负美貌,世间能像影月右使的人又少之又少,心里就不禁生出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来:这个小龙王,名字听起来如此霸气外露,不会正是影月右使本人吧?
又转念一想:小郡主说这个小龙王本是她的侍女,影月右使平日骄纵任性,眼睛长在脑袋顶上,怎可能屈尊纡贵去做什么侍女?她人在凉州,又怎么可能不远千里跑去上庸?谁不知教主最是宝贝影月右使,绝不可能放她一个人到那么远的地方没人照应。
难道世间还有第三个人像我?
但不论如何,这不苟言笑的小郡主,心中最牵挂之人,便是这小龙王。
自那日她央求金铃教她写字之后,金铃每日都要花一个时辰亲自教导她,手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这时的小郡主沉静而温柔,却总是像是看着别人。
安萨凡自是又嫉妒又好奇,总忍不住问她:“小郡主,小龙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铃总是低头想一会儿,才回答她的话。
“她……虽然恶名在外,在家却是很温顺的。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样,可不论怎么看,都像是真心真意夸你。让人拒绝不了……”
“她干什么都很认真,很花心思,专注的样子很可爱。”
“我有时……喜欢在旁边看着她。”
“她若是发现我在旁边看着,定要求我表扬。她并不明说,只是看着我,看得人忍不住便要夸奖她。”
“……我若夸她,她就很高兴,神采夺目。”
她说这话之时,却不知自己也显得神采夺目。
安萨凡素来觉得自己长得世间少有,前半生却是影月右使的替身,一直活在她的阴影之中,后来因事被逐出总坛,流放鄂州,九死一生,没想到在这等远离光明顶之处,仍旧只能做别人的影子。倘若这个小龙王近在眼前,凭她从八岁起就与柔然人斗智斗勇的经验,不知不觉弄死一个小孩,简直易如反掌。只可惜这个小孩不知是死是活,却永远活在小郡主的心里。
金铃看着安萨凡,目光却落在别人身上。
但对手不在身边,无法反击,自然就随她任意出招,小郡主喜欢那个样子,那就投其所好,她心中的小龙王是何模样,安萨凡便能扮成什么样。难道扮个小侍女,还会难过扮喜怒无常的影月右使吗?她常说小龙王古灵精怪,难道赛得过明教少主吗?
“……摩勒?摩勒?”
她回过神来,应道:“小郡主!”
金铃道:“磨的太多了,你今日究竟想写多少字?”
安萨凡低头一看,果真刚刚一走神,砚台中的水太多,墨又给她磨去了一半。
“我定把这些都写完!”
金铃道:“若耽误了其他事,春姐也定要骂你。”
安萨凡低头,可怜兮兮地说:“……那我做完其他事回来写……”
金铃笑道:“若写不完,就不让你睡觉。”
安萨凡闻言,抬头娇声道:“我在自己房中写,小郡主怎么知道我睡觉之前写不写得完?”
金铃抄手道:“我明日看你交上来的作业,若是越写手劲越小,到最后鬼画符一般,定是睡觉之前没写完。”
安萨凡低头咋舌,这个小郡主平日一句话不说,谁也不知她有多少斤两,肚子里的鬼主意竟然这么多,我该……我该怎么应付?不知小龙王会怎么说……若是鬼精灵的少主,又会怎么说?
金铃见她不答,揉了揉她的头发,轻轻呼了一口气,交代了一声“我去找我娘”,便退出了厢房。
按说摩勒现下该住在堂屋厅旁角室里,好随时可接受她的传召,但一来她有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要晚上出去,不想给府中人发觉,二来银锁来了也好自由一点。金铃倒不是怕有个人便能影响银锁偷桂花糕的本事,只是光见桂花糕变少,却不见有馋猫出现,只是怕她一见有人,更不愿露面。
再来,能获准跟在金铃身边同吃同睡的,也唯有一个龙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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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如何,明教全员出动,辛苦半晌,终于有所突破,银锁一天都很高兴。午时一过,换了一身盛装出来,带头念了半个时辰的经文,可苦了一帮休息的弟子。
云寒跪在银锁后面,念经念得又认真又虔诚。新入门的弟子见金刚云寒都被明尊感化得一脸圣洁,都对明尊肃然起敬。
不过云寒只是想起了连觉也没得睡就被派去南平王府的阿曼,觉得明尊对自己特别眷顾罢了。
佟乐欢回来的时候偷偷和云寒讲述了毒蛇海洋横扫半个城的事情,听得云寒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心里不住感谢明尊慈悲父,冥冥之中让影月右使把他派去暗中抄家,既没有跟去朱家直面毒蛇陷阱,也没有留在南平王府被毒蛇海洋扫过。
想到此节,他的神情越发虔诚,连带声音也大起来,地下大厅中庄严肃穆,经文回荡,众教徒受他法音感召,越发觉得明尊在光耀彼岸护佑大家,回应祈祷,声音也跟着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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