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寒山在昨天深夜醒来,现在看来虽然脸色颇为苍白(遇刺后被放了很多血,用这种方法来把体内的毒排出),精神很萎靡,但毕竟神智清醒而且能行走能握物,就像郎中说的:已经从鬼门关回来了,好好调理身体就会康复的。
扬州锦衣卫千户官衙有个后宅,这后宅就是朝廷给历任扬州锦衣千户及其家人的官派住宅。宅子很小,一般到扬州上任的锦衣卫千户都不住那,都在城内好地段处租或买豪宅大院住。马寒山不喜铺张、奢华,所以到扬州上任后就住在了后宅里。现在,在后宅的小小的书房里,马寒山和马千里两父子围坐在一张小八仙桌旁,而桌上满满当当地摆放着大弓、弩、箭枝、长刀、袖箭和发射它的箭匣。
马寒山指着桌上的一支袖箭对马千里说:“那次刺杀后给爹解毒的几位郎中都验过这支箭上的毒,和爹爹我遇刺时中的毒一样。可以肯定,刺杀我们父子的刺客是同一股势力所派。好了,你把你的想法好好和爹说说,你认为这股敢和南京秦家为敌且要置我们父子于死地的势力,到底是哪方神圣?”
“虽然孩儿对外说这次夜袭我们的是闻香教的精锐教徒,但孩儿心里知道不是,仅凭火油这一点就可以断定。孩儿认为很可能是某将门世家所为,敢与南京秦家为敌,又有实力雇佣两百余精锐太湖寇夜袭玉竹庄,还敢当街派人刺杀您这个锦衣卫千户,接着派近百精锐杀手用火油夜袭孩儿的车队。这些所作所为,只有大明最顶级的将门世家才有实力很胆子做得出,文官士人做事风格不是这样,富商更不可能有这个胆子。而且南京秦家世代居于江南,手握兵权为了避嫌,和北直隶及其他地方的权贵们已经没什么往来了。既然没什么往来了,自然也就没什么恩怨,加上上次有太湖寇介入,孩儿猜想应该是南直隶地界上的某个顶级将门世家与秦家为敌,要置我们父子于死地。”马千里说道。
马寒山赞许地点点头,很欣慰地看着自己这个独子。自己这个唯一的后代现在文武双全、有勇有谋、心思缜密,自己如果就算这次遭刺杀身亡,只要自己这个儿子在,马家就必定会有振兴的一天。
马寒山认为,为人父母者,哪怕心里对自己儿女充满了赞许,但嘴上却没必要总是说出来,不然会让儿女们骄傲自满不思进取。反而应该要凭借自己的生活阅历,多指出儿女们言行中的不足,以便让儿女们改正错误,这样才能“更上一层楼“。所以马寒山开始对马千里说的话进行指正:”之前你就详细说了昨晚小翠山战斗的经过,有个细节我们要注意,炸药并没有炸死所有刺客,所有负伤还活着的刺客不是在和你们拼杀中被杀,就是在昏迷中被杀。因此,你要注意了,刺客中没有一人投降求饶,所以这些人应该是死士。什么是死士?买来些四肢健全、头脑正常、至少无大病的幼童,一般都是男娃,然后秘密把他们养大。在养育过程中,不仅进行极其残酷严苛的武艺等训练,还反反复复教育他们要感恩主人、忠于主人,必要时要为主人赴汤蹈火。从小到大不停地灌输这种信念,这些孩童长大后就只认收养他们之人为主,而且在没经过主人开恩允许退出死士这一行时,是不娶或不嫁的,因此也无儿无女无牵无挂,是真的敢也真的愿意为主人去死的。而仅仅依靠钱财笼络的家丁和亲兵们,是不可能为自己主将战死到最后一个人的。就拿我们马家的那些世代效命的帮闲来说吧,可以说其实就是我们的家臣了。但真要他们为我们马家力战而死,死光最后一个人,我相信有人愿意,但更相信有不少人不愿意。哪怕他们发过血誓又如何呢,有家有口的,又是为拿钱而做事的,有几人不惜命?除非是无牵无挂、生无可恋、心智扭曲以杀戮为乐的死士。”
马寒山喝了口药,苦涩的药水让他脸上鼻子、眉毛都皱成了一团,等嘴巴里不那么苦了,他才继续说道:“我朝虽然不似宋朝那样武人地位低贱,但朝廷和文臣们对武人可是一直心存戒备。别说每个千户所了,就连一些位置重要的百户所都有锦衣卫的密探存在。将领们可以训养家丁亲兵,但绝不敢养死士。养了死士了,就代表对朝廷要隐藏自己实力了,那就是图谋不轨的表现,不会有好下场的,所以他们不敢。”
“不是将门世家吗?那应该是何方神圣?”马千里不明白了。
“火油、弓弩这些东西的出现看起来似乎确实是和将门有关,富人不敢有这些东西,文人不屑也很难有这些东西。但你忽略了一点,没有军权的勋贵们。“马寒山一边轻轻拨弄发射袖箭的箭匣,一边说道。
“没有军权的勋贵?”马千里听到这答案很吃惊,一个勋贵没军权就只有闲职和身份了,刚和有军权的南京秦家为敌,敢一而再再而三地置马家这种锦衣卫世家于死地?
“不要小瞧没军权的勋贵们,他们并不是没了利爪尖牙的老虎,而是藏在山石密林中的猛虎。都说厂卫监视天下,其实天下这么大,怎么可能都监视到呢?一般的小县城根本没有厂卫,小文官、小武将也不会有厂卫去盯着。不掌兵权只有虚职甚至连虚职都没有只有爵位的勋贵们,就算想造反可既没兵力又不像藩王有皇家血脉和大义名分,根本对朝廷构不成什么威胁,朝廷自然也就没把他们当回事。”马寒山说到这面色变得很郑重,语气明显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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