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欧叶妮小姐。”老园丁拉罗摘下草帽,向我问好。
“您好,拉罗爷爷。”我突然发现他很可亲。树皮般粗糙的脸上爬满岁月的纹路,粗重的眉毛下掩着眯成条缝的小眼睛,使我想起了我过去大学时那个负责宿舍区的老花匠。
“您起得好早。”老园丁说。
“您也一样啊。”我微笑着回道。
“没办法,花儿跟人一样也要吃饭喝水,它们就像我的孩子。”他直起身,将骨节粗大的双手在麻布围裙上抹了几下,从口袋里掏出把剪子,给他的美丽的儿女们剪起了枝。
我轻快地走过花坛,来到旧护城河上的桥边。
“小姐。”我听到老园丁在身后呼唤我。“花园中的山楂花都开了,漂亮得很。”老拉罗向我喊道,语气是那样自豪,仿佛是在夸耀着自己那最漂亮的小女儿一般。
“我去看看。”我向他挥挥手,桥下的天鹅被我一惊,伸开雪白的翅膀,扑扇个不停,另一只看似胆很小的雌天鹅羞怯地游到她伴侣的身后。看到这,我不由得升起临渊羡鹅之情。
小径顺着河道蜿蜒向南直达花园。
我打算在花园一个人好好待上一上午,整理一下思路。此时,孤独才是我最好的朋友,它不会打扰我,反而会给予我无声的抚慰,我期待在寂静中智慧的勃发。
绕过早已落红无数,如今绿肥萾架的藤萝。雪堆般的山楂花迎面扑来,层层叠叠缀满枝头的花朵宛如盛装的宫廷女官,从头至脚没有一处不装点得花团锦簇,夺目耀眼。
我从花边走过,花儿在清风的搀扶下向我摇着她们那装饰得显得过于奢华的头饰。阵阵浓郁而不是失于清纯的芳香,沁入我多褶的衣裙。绕过山楂花坛,不远处就是玫瑰装饰的花亭。
站在花厅中,举目四望,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伫立于远方,翡翠般的山麓托举好像冰激凌的山顶。云朵不停地变化着形状,一会像绵羊,一会象老鹰……这群天庭的顽童顽皮地相互追逐似的身影投到波浪潺潺的水面,和花坛周围绿草织就的地毯上。
“是谁?”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从洁白的山楂花边冒出,打断了我的思绪。下一秒,吕西安带着那顶朴素的黑色三角帽向我这里走了过来。
“欧叶妮,真早,没想到你也在这儿,我还以为你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晨宿不醒呢。”他微笑着招呼道,晨光给他苍白的脸上晕出一抹温暖,看起来比记忆中的更加英俊。
“你也很早啊。”我礼貌地回道。
“嗯,我每天五点就要起床做晨祷。”
我以微笑作答。跟一个从血缘关系上说是我的哥哥,但“心理年龄”要比我小很多,而且马上就要出家的男孩,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我们还是坐下说话吧。”他礼貌胆略显拘谨地说。
“好。”我点点头。
就在我刚弯下身,要坐在花厅的石凳上时。他拦住了我:“稍等,小心露水浸湿你的裙子。”说完,他掏出一条很大的手帕,小心翼翼地铺在了凳上。
我注意到手帕的一角有一个黑丝线绣成的“”打头的人送的,应该没啥了不起。真要是他相好的送的,也不会给我垫p股用,我心想。
“听父亲说,前阵子你从马上摔下来,受伤了?”他坐好后,颇关切地问。
“嗯,身上倒没什么,只是脑子受了点震动,大夫说我可能患了失忆症。”我把公认的结论告诉他,不管这是否真实。当然,我就算把事实跟他说了,他又能信吗?
“失忆症……”他低声重复着:“这么说,你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对,都忘了……”一只红嘴绿羽的小鸟在枝头向清晨展现它尖利的有些可笑的歌喉,打断了我的话。“要不是人家告诉我,我根本记不起还有你这么一个哥哥呢。”我半认真,半玩笑地说。
他眉头轻蹙,脸上流露出略显痛苦的表情。“多可怕的病症!记忆就是一个人的生命,这岂不是等于剥夺了你十几年美好的生命?”他很认真地望着我,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一定是哪个可恶的魔鬼藏在了马蹄下,像贼一般偷去了你的记忆!”他边说,边松开了我的手,从袖口里褪出一串做工精致,带有一个十字架的小念珠,用指头快速地捻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我倒没觉得像你说的那样可怕,”我被他虔诚得近乎迂腐的举动逗乐了。“失去记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这个事故对于我来说等于重生,你想想看,我一醒来就拥有了一个新父亲和一个新哥哥。”
“新?”
“对啊,你们对于我来说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而我就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一下子到了这里。”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他说。
“这不见得是想象力,很有可能是真的。”我努力忍住笑,装作很认真地说。
他没接我的话,但我却看到他嘴小声咕哝着,看样子是在低声祈祷,估计他真以为我着魔了,因此,我也就不打算再跟他打这种无意义的哑谜。
“打个比喻么,从前种种比如昨日死,以后种种比如今日生。醒来的每一天对于我们难道不是新生吗?”
“真是令人惊奇,欧叶妮。你长大了,真是长大了,以前那个爱哭鼻子,动不动就钻在父亲怀了撒娇的小丫头,如今简直就是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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