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你们也太吵了,就不能稍稍安静会吗,我女儿在睡觉呢。”
可能是听到我心里的埋怨了,刚刚还在熟睡的婴儿忽然哼唧了两声,我连忙转身把她抱起来,手掌托住她软软脑袋的同时半个身子都麻了,胳膊开始神经质地颤抖,心里反复又反复地回忆医院里老人家告诉我的抱小孩的正确姿势到底是怎样。我把她抱在怀里,她的眼睛还在闭着,可挥动的小拳头和脸上粉嫩的表情告诉我,她饿了。
我解开衣服刚送到她嘴边,她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噙住了茹头。我感应到了她的动作里所送出的力量,那是一种很独特的在赐予生命的伟大。是的,伟大。我并不是觉得自己伟大,而是这个简单的动作过程本身是一种伟大。她仍旧闭着眼睛,激动而饥渴地享用着,同时小小的手掌托住那只茹房,一下一下地往前推送。我想起小时候家里曾经喂养过的猫,那些趴在它身上吃奶的小猫咪就是这个样子。我摸着她的小脚丫,真小,还没有
我的手掌大。
母亲说今天会来看我,这是我生完孩子之后她第二次来看我。上次是在医院,我生下宁宁的第二天。她一个人,父亲并没有一块前来,在我的预料之内。她在我的臂弯里看了新出生的外孙女,笑着接在了自己怀里。
“怎么这么轻,这孩子也太小了个。”没等我说话,她又问道,“起名字了吗?叫什么?”
“还没有呢,没想好到底叫哪个。”我还是因为才刚生产有点气虚,回答的声音并不大。
“女孩子嘛,叫个秀气点的就行,男孩子就简单大方的。你爸是这个意思。”她没有看着我说话,把怀里的孩子夸张地往上扬了扬。
“恩,记着了。”
“妈说今天会过来,姐她们应该也一块来的,你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不够的话出去置办点。”我冲屋里坐着一直忙着自己事情的男人喊道,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没有回头,嗯了一声之后,就起身出门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时隔多年我还是可以清晰回忆起那个轮廓,高,瘦,有点往前探着肩膀,似在抗拒些什么,从我第一天认识他起就是如此。他对女儿的出生就如同每一个自恃稳重应当不苟言笑的男人一样,没有喜形于色的表情。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没有过多的表示自己的开心,就仿佛这个孩子早就存在我们之间了似的。
他长大之后的女儿走路的姿势从背后看去和他如出一辙,尤其是突然停步时脖子会有的小动作。只是,宁宁并不探肩膀。我有意的,给她纠正了。
“现在天热,你要当心点,别让孩子捂出痱子来。可也不敢给她凉着了,尤其是肚子,这么小的孩子要是闹肚子那可就麻烦了个。晓得啦?”母亲还是一个劲儿地反复叮嘱早就说了无数遍的事,我坐在床上听着点头。孩子在她的阿姨还有小姐姐们的怀里被传来传去的看,没几下就哭开。我赶紧伸手做了个给我的动作,她被重新放了回来。
“给孩子取的什么名字,芳苇?”大姐坐在我床边,看着正在吃奶的孩子问道。
“就叫庄宁。”(庄宁的原名就是父母姓氏组合,取的简单,字本身也很简单,听起来并不像女孩子该有的名字。)
“啊?”母亲显然没有料到是这么个答案,第一个发出了吃惊的声音。
大姐干咳了两声,笑着打圆场:“这下等这孩子上学的时候该开心了,省大事了。哪像我们家那个,他爸就怕名字不响亮,搬个字典是东挑西捡选了俩字。结果呢,倒好,上学第一天写名字就哭了半天。笔画太多,不会,哈哈哈。”我也和她一起笑,脑子里想到外甥那个气势却也繁琐的名字。
母亲和姐姐临走前把钱往孩子的袖子里塞,我没有推却,只是把卷起来的纸币掏出来放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你爸过几天来看你,这阵子他们科里忙,你也知道。”母亲的脸色为难,亦羞愧。我心里冷笑。“没事,他工作重要。我这边跟他说都还好,没什么。”我低头抱着熟睡的孩子往床头垫起来靠着的枕头里陷了陷,平静地开口。
母亲大概是和姐姐交换了眼神,她叹了口气,又叮嘱了我一遍不要受风不要沾冷水,就相携着离开了。我一直低头看着孩子的脸,就好像这种确定能让我不至于委屈地哭出来。我也一直不明白自己为何能清楚地记得过去的某些细节,细到当时的情绪都一清二楚。我也想过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成年,尤其是成婚后,和父亲关系的不和谐,也直接影响或者导致这个孩子也和自己的爸爸形成某种甚至可以说对立的关系,从她开始记事,一直到他去世。宁宁一直安慰我说不是那么样子,“我们俩,我和爸是天生不对胃口。也可以说,可能他就是和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相处不来吧。你看,他一来到这世上他妈妈就死了,然后我来到这世上,换成他过了十来年也死了。我们这一脉姓庄的可能被诅咒了也不一定,专克父母。我觉得吧。。。”
“庄宁你就闭上你那张嘴吧,瞎说还来劲了!”一旁的olivia怕我听着难受,给了宁宁一个不要胡言乱语惹妈生气的白眼,挽住了我的胳膊。我看着故意不屑表情的宁宁,又想到她说的这一番话。不管那是不是一部分的事实,想来,你和你爸之间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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