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木匠想揽生意,踮起脚、伸长脖子和手臂高声喊道:“要做织布机的去北门朱家木器行!我们做的东西精细,价钱还便宜!郭东家刚才还特意指点我的……”
人们听后哄笑起来。
有人就道:“你喊什么!喊许多人去你家,你有那些织布机卖吗?有这喊的工夫,你家去赶工做一台出来,比在这喊人强!”
木匠急忙道:“我家有人做,好多人都在做!”
……
吵吵嚷嚷的,日暮时分,在外的人才都回来了。
郭大全将诸事安排妥当,又谢过严未央等人相助,方和大家告辞。
他兄妹姑嫂回去槐树巷郭家时,已经天黑了。
院内却灯火辉煌,一片欢声笑语,郭守业和吴氏随后赶来了。
他们之所以晚一步来,也是怕家里泄露消息。
等织锦大会一开,郭家公布所有机器,便没什么好防备的了,诸事交给郭里正和管事们管着即可。而城里商贾汇聚,郭守业作为一家之主,必定要来应付的。
清哑见了吴氏,叫“娘——”
一声喊出,脸上早笑开了。
吴氏心都要化了,看出闺女是真高兴。
她也不问她在外情形——看笑容就不用问了,再说织锦大会的结果他们已经知道了——单问道:“累不累?热吧?这城里人多,就是不如咱们乡下敞亮。快去叫细妹陪你洗个澡,换一身衣裳来吃饭。我们等你。巧儿你也去洗!”
清哑也不推辞,忙牵着巧儿欢喜地走了。
家里人都来了,她觉得自己根本不用操任何心,十分轻松。
这里吴氏又问郭大贵:“沈姑娘来了吗?她好不好?”
她心里已经当沈寒梅是郭家儿媳了,就差一道媒凭。
郭大贵忙道:“刚才我们还在一块。妹妹喊她来,她说咱们家今天人多,就不来了,说明天再来。”
吴氏这才放心。转而问起别事。
阮氏就把锦绣堂谢吟月晕倒的事说给公婆听。
吴氏听了真是浑身舒泰,大热的天像吃了冰饮一样。
她道:“这是天报应!人在做,天在看!那天在谢家大有不就说了,他们要遭报应的!这不报应就来了!要不是这样,咱们家小门小户的,能斗得过他们?可见老天爷也帮咱们!”
郭守业尚未说话,郭大全又一五一十将方瀚海等人的行径说了。
郭守业神色却严肃起来。
他道:“头先方家还算讲仁义。没暗地里帮谢家。但这回不一样了。谢家又吃了大亏,越赶不上其他九家了。他闺女是方家媳妇,两家是亲戚。能眼睁睁地看着谢家败了?所以我说,方老爷越说的大气,咱们越要小心,千万别把他的话当真了。他们在买卖场上混了那些年。比狐狸都狡猾。这些面子头上话谁不会说!我也会说!赶明儿我就跟人说一点也不嫉恨谢家了,姻缘自有天定。我还要感谢他呢!”
他兄弟夫妻听了都笑起来。
郭大全又低声把众家青睐清哑的事说了。
郭守业和吴氏对视一眼。又喜又忧。
喜的是终有人关注自己闺女,忧的是清哑未必会在意。
这也急不得,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于是众人商议其他事。
清哑和巧儿洗浴后,披着半干的头发来到前堂。
只见吴氏正跟儿子和儿媳说家里的事:“……今早上。大家听说往后机器随便看、随便学,一个个都喜欢疯了一样。村里人也是。那些跟咱们家签了卖棉花文书的人家都说,往后也不用签了。除了自家织布用的,全都要卖给咱们呢。还有人说明年不养蚕了。要把桑树砍了种棉花……所以说这是积德的好事……”
清哑含笑走到她跟前,她忙拉她坐在自己身边。
巧儿又挤在清哑怀里,祖孙三个靠在一起。
吴氏一面摇着大蒲扇帮她俩扇风,一面笑对众人道:“这都是咱清哑心好,才得好报。我先还觉得这样做太吃亏了。现在想想,到底是我眼皮子浅,没清哑想得远。老话说得好,吃亏就是福,再不错的!”
郭大全忙道:“签还是要签的。咱们也是庄户人家过来的,难道不知道过日子的艰难?别瞧他们现在这么说,回头有人一抬价,肯定就忘了。还是签文书妥当些。”
郭勤大叫道:“我不要吃亏!”
众人大笑起来。
清哑微笑道:“娘心肠也好。”
吴氏听了喜欢,不住摩挲她头发,恨不得抱着亲一口,只是闺女大了,且当着人,她不好意思亲她了。
奔波一天,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汗味。
清哑闻见,想她也累了,忙道:“吃饭吧。吃饭了爹娘去洗澡好睡。明天还要去锦绣堂呢。”
众人就轰然起身,忙着帮五大娘端饭。
饭罢,郭守业两口子去洗澡。
清哑对郭守业道:“爹,你明天穿那件青灰的衣裳。”
郭守业笑着点头道:“爹记得。”
神色十分的幸福,无法保持严肃脸面。
因他庄稼人,满面风霜不说,也土气,差不多的好衣裳穿在身上不伦不类,所以清哑特地亲自为他设计并织出一款暗福纹的绸布,又亲自帮他做了两件不同款式的长衫,以备他在织锦大会上穿。
提起这件事,老汉高兴的心中冒泡泡。
当下,大家都歇息去不提。
再说谢明理父女回到谢家别院,谢明义夫妇等忙来问候。
他们正在家翘首盼望,等着听好消息呢,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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