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居注’有没有?翻出来修史备用……”
长生哈哈笑:“我叫庄令辰找找看。”
又说了一会儿话,子释开始犯困。惦记着起身收拾桌上的东西,长生搂住他:“别管了,又不是没人替你收拾。”帮他脱衣裳抖被子,问,“晚上写字费眼睛,怎么不白天写?quot;
“白天?”子释闭着
眼嘿嘿道,“上午跟茯苓饼茯苓霜玩得太凶,结果下午一直在睡觉,没工夫了。”
长生啼笑皆非:“他俩才几岁?你几岁?真是……”
“哎,你不知道,就是这时候最好玩。当初子周子归到我家,也差不多正好这么大,整个儿会走路的面团, 嘻嘻……”钻到被子里,“方姑娘问吃什么点心,我说就吃茯苓饼,小饼子居然吓哭了——胆子这么小,会不会不是老三亲生的啊?茯苓霜看我欺负她哥,挥拳头揍我呢一一这个铁定是老大亲生的,不会错了。”
长生沉默片刻,道:“这事儿,你觉得秦夕和黄云岫办得如何?quot;
子释笑容不改:“秦兄不愧为空空门高手,竟然能把两个孩子偷出来。黄兄能稳住你那据说出名剽悍的皇嫂,更是大功一件。无论如何,生劫人质,总比暗杀投毒厚道些。又能恰巧捏在对方七寸上,我看,没什么不好。”
“可是……年纪再小,也是两个活人,难不成就这么养着?我可没工夫……”
子释叹口气,睁开眼睛,正色道:“我听方姑娘说,符霖庶出,母亲本是她楼里姐妹,假意敷衍老三,伺机拼命,结果反被收进王府,不幸难产而亡一一实在是场孽缘。老三虽然偏心,无奈王妃不肯同仁博爱,孩子出生不久,便寄养在老大府里,请皇嫂看顾。符霜是老大遗腹女。这俩孩子,一个没娘,一个没爹,纵然生于皇家,贵为王子公主,实在命苦。反正是一家人,你这当伯父叔父的,养就养了呗,又不是养不起。”
长生低头看他,半天不说话。
子释忽然意识到什么,回望着他:“哎,我说……你不愿养侄子侄女,是不是想养自己的……”
不等他说完,长生冷不丁截住:“方弄晴怎么跟你那么多话好说?quot;
子释愣了,讷讷道:“大家闲聊,又是老乡,还有子归……”反应过来,伸手揪住他衣领,怒目,“你这驴肝骡子肺的混蛋,竟敢反咬一口……”
“不止一口……”长生说着,顺势扑下去,连人带被子兜头罩住,跟下雹子似的,将鼻子脸蛋嘴唇耳朵统统咬了个遍。咬完立即松手,像一根烧到半截又浇熄的木炭,杵在旁边冒烟。
子释心知他顾惜自己,自从生病又受伤,己经忍厂差不多半年。天天这么对着陪着,亏他有一门至情至性亦死亦生的神功可以练……
歪歪脑袋,示意他在身边趴下。伸手抚摩头发和脊背,想象自己在给一只超级大狗顺毛。
一边顺,一边吹枕边风。
“符霖反正是回不去的,符霜也不用急着送回去,两个孩子有个伴儿。我看方姑娘用心又能干,打理府中内务十分妥当。她本是秦兄安排进来的,秦兄乃英雄好汉,光明磊落,才不像某些人那么小器……”
大狗似乎有跳起来的迹象,紧着多拍两下,转移话题:“虽然不送回去,但是嫂子可以来啊。你派人去请皇嫂来做客,有了方姑娘这个管家接待,嫂子便可以常常上门走动。老三那里,自有她去通消息。什么时候老三想儿子想到忍不住了,求着登门拜访,你们兄弟,也就好见面了。”
长生道:“你跟两个小家伙这么混在一起,他们上门,难免知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去应酬他们。难免知道一一还能知道什么?堂堂太子之尊,府里有几个内嬖外宠,再正常不过一一没有才叫人起疑。”
长生气结。
子释叹息着道:“这里边,最委屈的人是子归。最近写字已经不觉得那么费神,等再好点儿,应该就可以放她去做她喜欢的事了。我这么一个出色的妹妹,哪能绑在身边当丫头使唤……”
长生听到这,忽然想起一件事。略微犹豫,决定趁此机会说出来。
“子释。”
“嗯……”
撑起身子,一只手从背上滑下来。
把那只手塞进被子里,长生心想:还是等当事人自己告诉他吧。低头在唇边印下一个轻如飞絮的吻,什么也不说了。
半夜偷偷下起了雪,直下到第二天午后才停,竟是去岁今春最壮观的一场雪。
子释午觉起来,撩开门帘,眼巴巴望着白茫茫的院子。都知道他想玩,偏偏不能玩,于是别的人也就忍着,来来去去忙碌,只装看不见。李文等他瞧得几眼,过来放下帘子,关上门。
“南边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雪。彤城没有,蜀州也没有。”
听着少爷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跟自己说话,李文随口“嗯”一声。
“已经立春好些天,这怕是最后一场雪了。”
这一句仿佛遗憾,又仿佛庆幸。李文想想,答道:“是啊。”
但闻一声轻叹:“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这句不难懂,可又似乎有点别的什么意思在里头。李文不敢瞎答,再“嗯”一声。
又一声轻叹:“万里盈天春归晏,六出凝华情未央。”
这一句已经不知道在说啥了。李文傻站着,心想:二少爷不在,三小姐不在,太子殿下也不在,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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