赞叹一回,兴致勃勃看第三张。
这一张却带着情节,似乎是两个人在后花园门边私会,一丛秋海棠遮住了大半身影。男子双手撩起女方罗裙,亮堂堂的月光把裙下美景毫无保留的呈现给了观众。
赵琚瞧了一会儿,忽道:“这脱一半……反倒比全脱更有意思呢……”再看画上四句诗,写的是:“轻衫掩尽嫩红消,宝钿搔头玉步摇。连襟怀抱秋思晚,沁露海棠不胜娇。”抬头对傅楚卿道:“这题诗之人也算深得fēng_liú旨意,不写当时云雨,却着笔于事后娇慵之态,又暗
写沉溺于欢爱,忘了分别将近,喜中含悲,故而格外销魂……”
“听富文堂说话,应是请了名手,执笔人并不知道做的是进宫的贡品。”
“怪不得。画倒也罢了,妙在构思,功夫未必罕见。这笔“清明体”的字真正洒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写的。”又点头道,“不知道好。不知道,才能写得这么顺心随意。”
傅楚卿捧场:“只可惜陛下少了一个风月场上的知音。”
“哈哈……”赵琚笑,“说的也是。”
拿起第四张。这一张到冬天了,场景移至室内。地下暖炉熏香,空中烟雾缭绕,重重纱帐里头两个人搂成白花花一团。男的正伸出一只手去摸案头的金托儿和丝罗带,也不知打算用在什么部位。纱帐缝隙间露出窄窄一抹玉盘红豆,颤巍巍的立着。
赵琚琢磨琢磨,叹道:“这差不多全遮了……比那脱一半还要勾人,呵呵……”眯起眼睛,摇头晃脑诵读画上题诗:“掌上琉璃闲弄珠,杯中琥珀笑倾壶。冰含梅蕊争明艳,雪入松阴半有无。”
“这诗……”仿佛一时想不出如何评说。
傅楚卿试着接口:“微臣觉得,这诗若不是题在这画上,只怕瞧不出半点春宫的意思……”
赵琚轻拍桌面:“有理!没有这画,此诗十分闲情逸致;配上这画,顿时香艳非常,字字比拟,句句双关……哈哈,好!”
从头到尾再看一遍,捏着第四张对傅楚卿道:“朕比较中意这个样子,对角双钩流云纹清秀大方,压当中的工笔重彩正好。至于画和诗——你跟富文堂的人说,就照这个水准来,重赏。”
话说西京皇宫有一个最特别的地方,那就是坐南朝北——和历代宫室正好相反,完全不符合《正雅》中圣人关于帝王之仪的规定。原来大夏国的传统,外放亲王为了表达对皇帝和朝廷的忠心,府邸一律朝着京城的方向。还是睿文帝赵承安在蜀州做王爷的时候,留下了坐南朝北的逸王府。后世几经修缮扩充,成为皇帝巡视蜀州的行宫。赵琚入蜀之后,自然先安顿在这里,后来便没有再搬迁。
最初也有人质疑宫殿的朝向问题。右相孟伯茹在朝会上慷慨陈词:“陛下日日宫中北眺,不忘北伐北归,椎心泣血,卧薪尝胆,我等为臣者岂能苟且偷安……”听了这话,没人吱声了。那时候大伙儿都有点惊魂不定,孟相身为首辅的自觉一时膨胀,在这类问题上尤其容易激动。赵琚当时刚经历了千里奔逃,惶惶如丧家之犬过街老鼠,当然不愿再折腾。不等自己开口,右相已经说服了群臣,很好。只是“椎心泣血卧薪尝胆”啥的,听着那么扎得慌呢?
西京受地形限制,不可能像銎阳那样,把整个城市建成同心四方棋盘格局。经过这些年不断经营,大体形成了以南山为屏障,以御连沟为护堑,以东西各坊为侧卫的形制。“崇德”、“崇政”二坊紧贴皇宫,是中央和首都机关所在地。另有“恩泽”、“恩荣”、“同泽”、“同荣”四坊,集中居住着王公贵族官僚缙绅。另外,由于文人士子多在东边流连,因此,西京城里又有“南富北穷,东雅西俗”的说法。
实际上,西京作为首都,是有宫城而无皇城的。从防御的角度看,比较费劲;从进攻的角度看,同样费劲,算是扯平了。内廷侍卫在宫里,禁卫军分布在宫城四周,城市治安交给都卫司,京畿由锐健营守护。查漏补缺无孔不入的,则是理方司。
按照现行规矩,逢五朝会(节日和恶劣天气除外),逢十旬休。八月二十五,是中秋之后第一个朝会的日子。
由于没有皇城,上朝的官员都先到“崇德”、“崇政”二坊各衙署等着。五更鼓响,日华门开,皇帝于承晖殿接见文武百官。晓色朦胧中列火如龙,轩盖如市,官员们肃颜整装,鱼贯而入,依次登上殿前汉白玉品级台。加上殿内外的内侍和卫兵,几千人济济一堂,鸦雀无声。
队列最末尾的小方阵,是预备临时召见的外臣和其他人等。子释无聊的站在队伍里,刚微微侧了侧脑袋,对面提灯执拂的内侍就恶狠狠瞪过来,顿时凛然,再不敢造次。
至于子周,跟自己可离得远。秘书省属于核心部门,官员就列队站在殿前丹墀右侧,而从三品以上则有资格站到殿内。殿外四品与从九品之间相距几十丈。这几十丈的距离,级别上的差距,又何止千里万里。子释竭尽全力忍住一个呵欠,心想:官大一级压死人,诚然。又想,品级高站得近,能听到皇帝与上奏官员说话,大概不会这么困吧……
半夜就被拖出来复习面圣礼仪,然后便是没完没了的等待。像他这样无阶无品,因为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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