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尊两个身份之间的微妙区别。景阳心下雪亮:只要拿捏好这两个身份之间的平衡,在不触碰帝王威严的情形下,她犯再大的错,景行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偏景行对景阳,又比对其他公主多了几分宽容。除了亲生兄妹这一身份的牵绊,还受五年前那桩谁也不愿再提及的旧事掣肘,对于一母同胞的妹妹,景行终究还是心存愧疚的。
回京
“说吧!所求何事?”景行问道。
景阳不着急回答,只说,“皇兄日日惦记之人,如今就在城中,皇兄自去与她相见,她必然心甘情愿同皇兄回去。”
景行目光沉沉,青瓷茶杯握于掌中,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他极力克制,复又回想景阳方才的话。“你说的竹屋现在何处?”
果然,只要是和那人扯上关系的事情,在兄长眼里就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嘉和帝五年前承袭帝位,辛劳勤政,是民间百姓众口相传的明君。后宫比起历代皇帝就显得寂寞许多,如今后位空悬,剩下的不过一妃三嫔。
都道是当今圣上勤政爱民,这才疏忽了绵延子嗣之事。事实却是,纵使这后宫囊括三千佳丽,嘉庆帝亦都不屑一顾。而他心属之人在五年前就不知去向。
“往南行二里路,穿过阡陌巷道,便是竹屋所在之地。”觉察到兄长的情绪变化,景阳心下怜悯。五年前江辛夷不愿留在他身边,在心有所属的五年之后,怕是更不愿随他回到上京。
更何况上京之中,处处富贵,处处荣华,在经历家族变故后的江辛夷眼里却是左丞相一家三十八口人命堆积的血泪。这二人之间隔的不仅仅是曾经沧海,更是无法逾越的骨肉天堑。
景行此刻内心挣扎,久久没有动作。异地他乡徒增近乡情怯之感,而晋阳城非是故乡,如此踌躇不前,仅是因为这城中有一位故人罢了。
城郊竹舍外,辛夷花树间隐约可见两朵小小的花苞,青衣公子锦袍玉冠,痴痴凝望着花苞所在那处,温润得不像一位杀伐决断的一国之主。
天上正飘着绵绵细雨,江辛夷举着八股油纸伞远远走来,在离着花树十步外的距离处停下脚步,等她看清楚树下之人时,目光倏然变得复杂隐忍。
景行知道她回来了,却不曾回头,“正阳宫中也曾种过一颗,还是你告诉我它的名字叫做辛夷。”
“前尘旧事,辛夷都已经忘了。”江辛夷眼中已蓄满泪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她想忘记旧事好好生活,眼前这人却偏不放过她。
“辛夷,我知道你恨我,这一次我却是一定要带你回去。但我不逼你,我要你心甘情愿随我走。”景行从树上收回目光,转身面对江辛夷而立,顷刻之间,他的目光变了,从方才的温润公子变成了执掌天下权势的九五至尊。
他找了五年,终于再看到她站在自己面前,又怎么肯轻易放手。
江辛夷此刻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如若不是这场变故连累舒望深陷牢狱,她便是死也不愿再回到他身边去。她面色惨白,心知自己已无退路,只有眼前这人,才能给舒望一条活路。沉默良久,江辛夷重整心绪,心下已有了决定。“你帮我救一个人,我便心甘情愿随你回去。”
景行细眼一眯,强忍下心底冒出的一抹杀意,现下却只能依她所求救出那人,等救出之后,他的命却是不能再留了。
关押死囚的大牢里,景阳公主携圣上亲笔御旨命狱吏开锁放人。门上传来铁链碰撞的声响,一双白丝金莲绣鞋出现在舒望眼前,抬头就见景阳似笑非笑得望着他。
景阳俯身抬起舒望下巴,借着狱中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眼前这张脸上满是血污,几道鞭痕印在双颊两侧,若不是一身风骨犹存,几乎要认不出他本来的样子。“这帮不长眼的,下手这么重。”复又侧过另一侧脸部,“不过不要紧,传闻医中圣手张行之对去腐生肌之道颇为精通,想必恢复也不是难事。”
“我可以走了吗?”舒望连受了几天极刑,早已是疲惫不堪。
景阳蹲下来,平视他,“我知道你想回去见你姐姐,只是她现下应该已经远离晋阳城,随我皇兄回归上京了。”
“你说什么?”舒望满脸不可置信。
景阳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你姐姐是我皇兄的一位旧识,待回京之后,便可位归嫔妃之列。”见舒望神色灰败,复又加了一句:“你想知道其中缘由,不如随我回上京公主府,或许还有机会见她一面。”
“我弟弟也要一起。”舒望当然想知道真相,也知这是最短最快的一条路。景阳见他犹豫,原想继续加一句重料,不想还未开口就等来了他的首肯。
“好。”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回京的车马被一队刺客拦下,只听马儿惊慌的嘶鸣一声,胭华的武婢迅速翻下马车,做出备战的架势。那队刺客仿佛忌惮着车内的人,迟迟不肯动手。
景阳撩开车帘,认出为首的黑衣刺客是景行近前的一名暗卫,顷刻猜到皇兄是不打算让舒望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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