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给过他半句好话。
前日朝会,只因湖广总督聚贪案中有两名官员是启玥曾经的幕僚,今上在朝堂之上,恣意贬低启玥,分毫不留情面,还是启瑜上前劝阻,皇上才勉强停了口。只是还赌气的让启玥回府面壁,不要再进宫了。
启玥为求今上原谅,在前殿足足跪了一夜,几次晕阙,今上才派郑福喜来告知让他回府。
峙逸知他委屈,关心道:“王爷的腿好些了吗?”
启玥掀开毯子,又撩起缎子裤管。
峙逸看到膝盖至小腿遍布骇人的乌青。
“前儿早上坐了轿子过来,几乎连路都不会走了,幸亏牡丹给我不停用热水冲洗,用药膏热敷,不然,估计得在家坐上好几个月都不能恢复。”
峙逸劝慰他:“王爷也不需要太过悲观,也许皇上另有深意。”
启玥抬头看窗外的枯柳,苦笑道:“深意?什么深意?在他心里我又算个什么?启瑕是皇后生的,启珏、启瑜都是贵妃生的,我娘亲不过是个贵人,连养我的资格都没有,她死的时候,我去看她,她还要给我磕头……”
启玥渐渐说不下去了。
峙逸默默低头喝茶。
启玥忽而笑起来:“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漫不经心道:“最近你同启瑜倒是走得挺近。”
峙逸笑了笑:“若说他莫名其妙的缠着我,就连我自己个儿也不信的,若说同他真有什么关联,也不是什么大事,原是他自回来就在找一个人,听说我同状元爷有几分交情,便托了我的关系,打听那个人罢了。”
峙逸心里清楚个中原因恐怕启玥已经知道个七七八八了。为何又刻意的同他这么说呢?
“哦?他要找的是何许人也?”
“倒也说不上具体是谁,只是听说他当年极喜欢的一个宫女死了,他见了同她模样有几分像的姑娘就颠三倒四的。”
启玥一副极有兴趣的样子:“哦,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对老九这么重要?”声音还有些大。
峙逸在这一刻彻底福至心灵,许多谜团的答案终于得到证实了。他看着启玥那狭长的双目,心想着他的心到底有多冰冷,才会让自己来同他唱这样一场戏,面上却半分不知的样子答道:“叫什么……秀月。”
启玥同峙逸又谈了些朝政,时候有些晚了,这才告辞。
牡丹出来送客,她的脸色很苍白,却还是对着峙逸笑,到了门口,峙逸深深看了她一眼,到底说不出什么话来,转身离去。
牡丹在门口呆呆站了会子,回到了启玥身边,像猫一样偎依着他,没说话。
启玥抚了抚她的脸蛋,面色清寒:“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牡丹摇摇头,眼睛里却涌出泪来。
启玥叹口气:“你知我如今处境艰难,很可能连身家都不保……在这个时候,只有你可以帮我。”
牡丹还是拼命摇头,只是死死的抱住启玥的胳膊不放手。
启玥继续试探:“他一直在找你。应该对你用情很深,难以忘怀……”
牡丹的手挡在了启玥嘴前,按着不放,不让他说下去,她的眼睛又红又肿,深深的注视着启玥,那么痴迷,痴迷到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有多么爱面前这个人。
她十三岁就爱上了他,每日陈剑在尚书府清冷的过道里等待着他的到来,只为看他一眼。
终于有一天他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知道那一眼,已经让自己在他心中不同。
……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活不下来,她被褚贵妃喂了毒药扔进枯井,也是他暗中派人救了她。
她的命原就是他的,她愿意为他做一切,可是她不能容忍离开他。
启玥侧了脸不去看牡丹,一点点扯下了她的手。他的脸那样冷清,决绝,似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不论你愿不愿意,这都是必然的,只要我成功了,我还是会接你回来,同你如现在这般的……”
夜已经深了,峙逸仍然埋首于卷宗,听到外间门帘打起的声音,只当是艾维:“你先休息去吧,我这里不需人伺候了。”
依然没有声响,他抬起脸,看到的竟然是云凤。
她穿着一身浅绿缎子面的夹袄,戴一对碧玺耳环,唇上还染着些膏脂,红红的一团,泛着光亮。
峙逸有些恍惚,几乎以为自己是做梦了,看到云凤那局促不安的样子,才觉得这一切真切起来,心中喜不自胜,却到底是沉得住气的,埋了头继续做事,并不理会。
云凤看到峙逸这般,只当他余怒未消,抬眼看见屋中炭炉子奄奄欲熄,便揭了网罩往里头添了些银丝碳,自搬了凳子坐在那火炉边静静烘起火来。
峙逸偷偷抬眼看到云凤那娟秀的侧脸,心头一暖,又埋下头去。
峙逸神清气爽,做起事来便如有神助,越发的认真起来。
云凤却只当他始终不打算理会自己,心里越发难过起来。
她那日同他吵过之后原是有些后悔,想着他对她怎么样,她自己岂会体会不到,何必在乎太多呢,为了旁人同他这般胡搅蛮缠,惹恼了他,原是不值得的。
不管他能对她好多久,起码他的现在,她是拥有的,为什么要放弃眼前,为着那些飘忽不定的将来而争吵,浪费现在的光阴……
说来说去,还是怨自己笨。
她听艾维说他连着三四天都睡在书斋榻上,不是不心疼的。就依了柳妈的主意,刻意打扮了一番,让陈婆子送她过来,只为哄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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