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雪霏霏……
婉转的曲声在耳畔徘徊,云凤幽幽转醒。
听着这熟悉的曲调,这中间的许多年似乎一下子凭空消失了,她还是当年那个新妇,穿着喜庆的春衫,坐在铜镜前面,对着手中诸色胭脂,为难起来。
夫家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婆婆和弟媳装扮得都素淡得很,她怕太艳,惹得他们不快,怕太淡,损了新妇应有的喜庆,眼看时候不早了,转身问那个人:“依你看胭脂要……”
却发现自己急得如同热锅蚂蚁,他倒只是穿着一身中衣坐在那里闲闲玩弄他的碧萧,清闲得很。
看到了他那俊秀的侧脸,她的脸就莫名烧了起来,一股羞涩涌上来,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阮俊诚听到妻子召唤,回头盯着妻子细细看了半晌:“哦……胭脂啊……是不是涂得太红了点?”
她的声音如蚊蝇一般:“……人家还没擦呢!”
阮俊诚先是一愣,忽而就心领神会的笑了,却也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不过是扭转了面孔,看着窗外那依依垂柳,吹着那温润的曲调。
云凤的睫毛颤动起来,微微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男人坐在牙床对面的案牍上弹着曲子,他穿着一件青色大氅,显得身形格外消瘦,他的脸黑乎乎的,看不分明。
云凤魔怔一般的站了起来,似乎是脚上布袜太过松散,让她的步子变得滞重,她一步步凑近,一步步,挨到了那案牍边上,琴声戛然。
他缓缓抬起脸庞,那张脸极其恐怖,褐色的伤疤相互纠结,翻出了内里的红肉,只有那双眼睛还是那般青白分明。
云凤伸出手,小心的抚上他的面孔:“……阿诚?是你吗?”
第五十一章
那人似有些哽咽,声音略略沙哑:“凤儿……”
那声音无比熟悉,同多年前没有什么不同。
云凤在这一刻激动得无以复加,几乎忘记了自己同阮俊诚相见之前是怎样一番遭遇,心心念念的不过是面前这个人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吃过许多苦的问题,捉着阮俊诚的手就一一问了起来。
阮俊诚的神色在如今稀烂的五官后面几乎看不出来。
一双乌珠只是死死盯着云凤,看着她脸上神色变幻,似乎一丝一毫都不愿放过,忽而就笑了:“我很好。”她见了他吓人的脸,竟是没有流露出半分嫌恶。即使是装的,也难逃他的眼睛,这么看来,如同他想的一样,她还是那个她,一颗心紧紧绑在他身上,好骗极了。
云凤心疼的伸手在阮俊诚脸上抚摸:“这是怎么回事?被火烧到了吗?当时一定很疼吧!”她记得阮俊诚身体一向并不是很好,她看他这样子,这些年许是遭过许多罪了吧!
这么想来,云凤心里隐隐作痛,拉着阮俊诚问起来:“当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你做什么不来找我?”嘴里莫名就苦涩起来。
阮俊诚注视她良久,淡淡道:“我很好。当年原是我爹的一个旧幕僚收买了行刑的侩子手,斩首的时候将我掉了包,我被他带到了江南,去年才回了京城的。”他一贯话不多,温润的说完就完了,从不细细解释。
云凤忽然觉得眼前的阮俊诚又有些不同了,也许他并没有变,只是她同艾峙逸相处久了。就发现了他的不同了,阿诚说话虽然温柔,却处处透着一股子疏淡,同艾峙逸那炽烈的急脾气一点都不同,从前她实心实意的喜欢着他,便不曾察觉,现在想起来从前的夫妻生活虽真正称得上举案齐眉,却到底有些过于相敬如宾,他们从未红过脸吵过架,却好得太过客气。
“既是如此,你在天牢里可是知道了这些?当年为何不告诉我?”想起刚刚得知他死讯的那段日子几乎活下去的动力都没有了,她心里莫名就生出一股子愤懑来。
“情况危急,我爹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就连我娘都是不知道的。”阮俊诚解释起来颇有些悠哉,似乎早就知道云凤会问这个问题。
云凤转念一想,阮俊诚这些年背着全家血债,背井离乡,吃过的苦楚,恐怕只比她多,不比她少。这么想来,又不怎么怨他了,想起自己同艾峙逸,心里忍不住就抽痛起来,原是怪她自己水性杨花,又能怪他什么呢。
阮俊诚看着云凤脸上不断转换的神色,心知依照她的脾气,这些年应当也吃了不少苦,温柔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在怪我吗?”
云凤讷讷无言半晌,咬唇道:“你为什么不来寻我?如果你一直活着……”也许我同艾峙逸就……但是这话叫她如何说?
“……我好几次差点就想不开要去死掉了,但是记得你最后同我说的话,我还是忍住了,虽活着,同以前却大不相同了……”云凤神色略带几分婉转哀怨,她最后这句话,原是大有深意的,若是阮俊诚早点来找她,她也许还没有同艾峙逸……可是如今一切已经成了定局,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阮俊诚却并不知道个中缘由,他轻声道:“怎么不同了?我知道你已再嫁,可是你是没有办法,我并不嫌弃。”伸手握住云凤的手:“莫非是你嫌弃我了?嫌弃我的脸?嫌弃我如今一无所有?”
他们如此已然挨得十分近了,云凤却没有半分心神荡漾的意思,讷讷道:“你把我说成什么人了。”竟是直直往后退了半步。她原是想起峙逸,一颗心也就渐渐的冷静下来了。
阮俊诚以为云凤是被误会而恼怒,轻轻笑了:“你是怎样的,我还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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