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轩中柔声道:“你别这样,我早知道你被鬼母毁了容颜,但这有什么关系。容颜和世上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分别,最后必定要韶光逝去,看见水上的枯叶么?当它们还在树上的时候,也曾以鲜绿的颜色,骄傲地展示于世上。可是曾几何时,便变成了腐土……”
朱玲没有做声,但开始低低地啜泣起来。她并不是悲哀而泣,而是为了幸福而流下泪水。现在她已确切地知道石轩中才是她最爱的人,同时也是最爱她的人。她再度遇见了幸福,然而和幸福睽别了这么久,不免觉得难以适应。
“别哭,别哭……我的玲妹妹,这些年来,我们已尝透了相思苦味,现在不论你怎样对待我,我也不肯离开你……”
石轩中上身稍为向前倾去,猿臂伸处,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当他见到朱玲的面容,竟是这么丑陋,不由得怒火升起,心里暗骂鬼母太过狠毒,竟把一个国色天香,才貌双全的佳人,弄成这般模样。
朱玲把面庞埋在他胸口,石轩中身上的热力和气味,使得她血y腾涌,恨不得溶化在他的怀中。石轩中并不介意她的奇丑,同时也不把心中对鬼母的怒意流露出来,只紧紧地拥抱住她。却听朱玲含糊地道:“石哥哥,我们这次相逢,已经太迟了一点……已经太迟啦……”
石轩中坚决地道:“不,虽然再过十年才相逢,但只要两心真正相爱,焉有太迟之理。”朱玲闭上眼睛,疚悔地流泪不休。这刻她异常痛恨自己,何以曾经会把情感分了一些给别的男子。
在那个年代的社会观念,对于女性特别苛求。虽然朱玲事实上仅仅是因愤激而想忘掉石轩中,因此试图用宫天抚、张咸这两人来代替。这些过程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但朱玲首先便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了。
石轩中慨然道:“玲妹妹,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只要把美好的记着,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忘掉,我们重新好好相聚在一起。你要帮助我,第三次重上碧j山把鬼母打败。”
朱玲想道:“我从来没有好好顺过他的意思,这回暂时别拂逆他。等他赢了师父之后,我才离开……”当下问道:“石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再上碧j山?”
石轩中道:“现在尚难决定,也许很快,但也许要很久。”他随即把刚才和菩提庵主清音大师动手的经过说出来。最后又道:“我自信再练三两个月,玄门罡气便略有成就。虽然不能和鬼母的期门幽风硬碰,但已可以阻挡一下,然后用绝妙剑招破解。可是鬼母的期门幽风使出来之后,继之而来的便是龟山天柱功。我已两度伤在这一手绝技之下,故此等我悟出避过清喜大师木念珠的那一下身法,便再也不怕鬼母了。”
朱玲听他提起龟山天柱功,便想起他两次坠向悬崖下而不死的奇迹,同时也记起自己闻耗之后的悲哀。
“石哥哥,你可知道这次我踉跄下山的心情么?那时候我真是心灰如死。你知道我以前本来性情相当倔强。但自经过你第一次假死,我离开师父,浪迹江湖,却越来越软弱……第二次你跳崖噩耗,使得我简直不明白命运是怎么一回事,我本想立即相从地下。”
石轩中忍不住,故意道:“那又何必呢?我既然死了,你设法把我忘了就是。”
朱玲愣一下,道:“你当真这样想么?”石轩中默然不语。她歇了一下,才道:“我相信你绝不会这样想法。告诉你,那时我为何不死呢?使我忽然想起我之所以一死,便是相眠y间永远和你在一起。可是昔日杀孽甚多,满身血腥。一旦死了,必入地狱。那时岂不是永远不能见到你么?故此我宁愿忍受世上的数十年苦楚,托庇佛力,消解了一身罪孽之后,这才能够和你永远厮守。”
石轩中感动地道:“玲妹妹,你真是多情的人。我昔日错怪了你,以致彼此徒然忍熬了数载相思之苦。”细说起来,倒真难以追究谁是谁非,此时便不再谈及这个问题。
朱玲告诉石轩中说,那天菩提庵主清音大师收容了她,那慧根女尼却取了剃刀热水过来,但清音大师却说朱玲目前暂时带发修行,不须披剃。
过了几日,朱玲除了诵经礼佛之外,每日晨昏,便到菩提庵一座山腰的平地处,修炼剑术。清音大师甚怜她的遭遇,谈起昔年曾与鬼母见过一面,别有因果。
原来当年侠尼檀月大师,曾用沙门秘传降魔绝技玉龙今符和鬼母之师木灵子试过十余招。那支玉龙令符所施展的招术,正好也是宝明真经最厉害的玄y十三式的克星。仅仅十余招下来,木灵子已知不妙,赶紧设法罢手。其后鬼母技成,专程来访清音大师,意欲证实一下乃师之言。可是清音大师坚决拒绝,不论鬼母如何折辱凌迫,仍然不理不睬。鬼母见清音大师果然尽氓尘心,荣辱俱不放在心头,暗中佩服她的定力。便也不为己甚,敛掉敌意,礼辞而去。这也是以前鬼母何以曾向朱玲提及这位清音大师佛法高深,称赞这菩提庵律法甚严,言中含有敬佩意思之故。
这天清音大师见朱玲练剑,忽然想起自己功行将满,这一身武学乃沙门秘传,目下庵中诸弟子,于佛家功夫虽有造诣,但不是练武的材料。假如从此绝传,未免可惜。
朱玲正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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