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给二娘端水。这夜众人都玩得很疯,才刚睡下没多久,清欢此时也困得头昏脑涨的,没燃尽的花灯被年哥儿挂在了檐下,是只五彩斑斓的鸳鸯。
等烧水的功夫,她先蹑手蹑脚去看了眼正在前堂打地铺的段明,回来后靠在厨房门口仰头看了会儿,这厢铫子里的水才咕噜咕噜地响,店外的门板突然就被人砰砰砰地砸起来。
“——小神医!小神医!”
段明都被叫激灵了,清欢愣了下,忙也跑到年哥儿门前,笃笃敲了几声:“年哥儿!门外听着是有人来求医!”
“这半夜的是谁呀?”余锦年睡得还不深,一下就醒了,糊里糊涂坐起来套上鞋,他前脚要出门,后脚季鸿在他背后翻了个身,也起来了,从椅背上摸到披风,跟出来裹在他肩上。
三人一前一后出来,清欢和段明帮着下板。
苏亭跪坐在地上,脸上身上尽是灰尘,怀里还搂着个红衣美人,他一见余锦年出来,登时连滚带爬地蹭过来,央求他道:“小神医!你快看看,海棠他——”
余锦年赶忙蹲下身,把那片鲜红衣襟扒了扒,露出白海棠的脸来。清欢见了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大惊一声捂住了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季鸿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测了脉,摸了四肢,余锦年什么也没说,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余锦年每退一步,他就胆怯一分,苏亭猛地拽住他的裤脚,喉咙里有些哽咽:“什么意思……小神医,你快救救他啊!”
“……”余锦年回头看了眼季鸿,似乎是求助,也似乎是纠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抿了抿唇,轻轻叹声气,无奈道,“苏亭,他已经——”
“怎么会、怎么会!”苏亭歇斯底里地叫着不让余锦年说下去,他一手抱着白海棠,另一只手死死地揪着余锦年的衣角,眼睛瞪得通红,可即便他瞪得再圆,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你不是神医吗,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吗,你再试试,救他一救。海棠运气很好的,他说过自己是天赦入命,能逢凶化吉的!”
他纠缠住了余锦年,神色慌乱,手下也不知轻重,季鸿沉着脸走上来把两人撕开,将少年扯到自己身后。
余锦年从季鸿肩后走出半步,低声道:“苏亭,海棠他……生机已断。我是人不是神仙,抱歉,我也无能为力……”毕竟四肢都凉了,恐怕只有阎王府君大发一下慈悲,才能救他。
苏亭愣住了,似个僵在原地的石块,他不能相信方才还与他游船饮酒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离他而去。他低头抱紧了白海棠,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对方七窍流血的脸庞有多恐怖,这是他唯一一朵海棠,是一生只为他绽过的白海棠。
好半天,余锦年见他垂着脸默默不语,忍不住劝慰道:“苏亭,想开一些。过会儿我叫人陪你回去罢……”他见苏亭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般,不禁疑惑,“苏亭,苏亭——苏亭!”余锦年大叫一声,揪起苏亭的领子,这书生脸色青红,是活活给自己憋住了,他用力拍打着苏亭的脸:“苏亭,回神!喘气儿!”
他啪得一巴掌甩在苏亭脸上,苏亭一瞬间惊醒,张开嘴用力吸了一下,猛倒了一口气之后,他才茫然地看着余锦年,顶着张泛起红色掌印的侧脸,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像是个刚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的水鬼。
余锦年不知道有没有人因为受不住打击,而屏息时把自己憋死,但苏亭的模样实在是让余锦年感到害怕。死一个就够了,他不想再看到苏亭也死在自家面前。
季鸿抬了抬下巴,段明走过去,一个扬手敲下去。
余锦年过去查看了一下,确定苏亭只是被敲晕了,没有被直接敲死,他正松了口气,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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