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向旁边一挪,柔柔问道:“小先生有事?”
余锦年转到她面前,盯着食盘上一碗河鲜豆腐羹,眼神利得似要将那碗底给钻出个洞来,他用力抿住了嘴唇,片刻又松开,神态也温和下来,道:“昨夜我回去想了想,深觉方上有一味药开得不妥。小夫人应当还未煎药罢?如此正好,可否让我再看一眼那药方?”
“药、药方……”含笑支支吾吾道,“我刚抓完药,就不小心在路上弄丢了。”
“是吗?”余锦年压着声音,笑了笑,他抬头看向含笑的发髻,忽地又说,“我瞧小夫人头上这银钗不错,可否请夫人拿与我仔细一看,我也想给我所爱之人买上一支。”
含笑退了半步,愈加紧张:“这钗不过是银铺里的次等货,不值钱。”
余锦年眼角余光一闪,含笑便猛觉头上一松,随即那钗便从季鸿的手里转到了余锦年手上,她端着食盘要走,却又被余锦年半真半假地迎头一撞,一支银钗叮当一声,正正中中地砸进了那瓷羹碗里。
含笑大惊失色,双手一抖,险些将那碗打翻。
只见银钗在汤羹里,渐渐地在表面生出一层黑絮。
余锦年眼神黯下来,从袖中抽出一条手巾,往碗口上一蒙,低声道:“这汤怕是染了脏物,不干净,进不得人腹,小夫人还是另换一碗罢。”
既到此地步,再往下也没有说穿的必要了,余锦年扭头要走。
“为什么。”含笑突然出声,却并非是被揭穿的恐惧,反而带着一股愤懑,仿佛那蒙在碗口的白绢是对她的羞辱,“你明知道,为什么还要故意拆穿?!”
余锦年转身向她看去,却并没有看到意料中恼羞成怒的表情。
含笑半低着头,咬了咬下唇,对着那一块白绢控诉道:“你明知道,他那样对我们。文君姐姐有多想要个孩子,只有我知道!那个畜生、那个畜生,他根本就不是人!他现在是一时兴起才对姐姐呵护备至,等过了几月,姐姐肚子大了,行动不便,就都成了惹他烦、碍他眼的东西,他说打便要打,谁能拦得住……”
余锦年:“但是你不能——”
含笑瞪起眼来:“我为什么不能?这是他的报应!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去,此时再不下定决心,还要等何时?”
“那好,我且问你。”余锦年道,“这之后呢?他得了报应不假,你也要为此丧命,剩下一个刚怀上孩子,连胎儿能不能保得住都不好说的吕夫人,她该怎么办?”
含笑咽下一声唾液,小声道:“我们姐妹情深,她能够懂我是为她好。”
余锦年笑了下:“你们姐妹情深,那你猜她是会忍气吞声看你被斩首示众,还是会在对簿公堂的时候替你顶罪?又或者你狠狠心,和那畜生一块去了,你猜她又会怎样。”
“你若是觉得这些都无所谓,你们可以生死都在一起,那就当是我多嘴。到时候断头台上添我一个,我这锅背得也就不算亏,至少成全了你们姐妹俩的情深义重。”
季鸿骤然缩紧瞳孔,盯着余锦年。
“……”含笑睁大了眼睛,显然是并没有考虑到这种可能。眼下当即考虑了片刻,犹自负隅抵抗想辩驳说“她不会”,可是这三个字到了嘴边,到底是没能吐出来。
——齐文君会,会抢罪说一切都是她干的,会带着那个刚成形的孩子一起下去找她。
这位齐家小姐生性文静,可每次吕言嘉要打含笑,她都会站出来替她挨住,对刚入府满心惶恐的含笑来说,她远比那个所谓的“夫君”更值得依靠。那时候的齐文君,就好像不怕疼一样,事后还会反过来安慰哭吓成一团的含笑,道“你来我们府上是来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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