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送来酒后养胃的汤,薄胤端着汤碗,一手舀了一勺,哄他:“嗯,喝酒。”
沈庭央就抱着花瓶一仰头,把薄胤喂的汤喝了。
如是哄骗数遭,沈庭央喝完了汤。
薄胤静静看着他,眼里略有笑意,把空碗放在一旁。
沈庭央终于乖乖躺下,抱着花瓶,喃喃道:“薄胤,那和尚说、说我的……是你……”
薄胤不明所以,刚走到殿门口的花重却脚步一顿。
宫人有事禀报,薄胤只得先离开,转头看见花重,彼此一颔首。
花重从皇帝那里折返回来,进了殿内,走到床边,沈庭央看见他,忽然安安静静的。
花重要从他怀里抽走瓷瓶,沈庭央抱得更死:“不要你。”
“我是谁?”花重坐下,低头看他。
沈庭央睁着泛红的大眼睛,因为有点儿委屈,冷笑得很勉强:“呵,男人……”
花重莫名其妙,又心疼又好笑,问:“为什么不要我?”
沈庭央吸了吸鼻子,小小声嘟囔道:“你不要我了。”
“要你,别的都不要了,就只要你。”花重轻声对着醉酒的沈庭央说道。
沈庭央懵懵懂懂看着他,手臂渐渐松开,花重把瓷瓶抽走,给他盖好被子。
和风静谧,拂入寝殿,沈庭央就这样睡去,花重守在旁边看了很久,低声道:“小酒鬼,嫁进侯府好不好?”
沈庭央在睡梦里,不安地动了动,并没有任何回应。
第31章 柔情
待得一觉睡醒, 醉意散了, 沈庭央只觉得头疼。
环顾一周,知道自己在东宫, 他下了床,沐浴更衣,侍女给他梳头发,他就一动不动坐着发呆。
半晌觉得自己跟失忆一样,沈庭央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完全放空。
玉梳划过头发的动作变得更轻柔,一双修长的手抚着他发丝, 将头发用一支簪半束起。
沈庭央起身回头,差点儿撞进太子怀里。
“殿下?”沈庭央愕然。
太子笑了笑,牵起他往外走:“小十七,过几日离京围猎, 可别像昨天似的喝太多。”
沈庭央很不好意思:“太子哥哥昨天来看我了?”
萧斯澈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说呢, 睡前总得来看看你, 结果见着一个小醉鬼,也不知你做了什么梦, 皱着眉头就像要哭一样。”
沈庭央笑笑:“可能做噩梦了。”
“孤看着心疼。”太子随手折了长廊一侧的花枝,递给沈庭央, 不紧不慢走着,“小十七,燕云侯待你很好,孤一直看在眼里。可凡事不能偏执, 不论发生什么,你至少还有孤,不高兴了就回来,对不对?”
沈庭央感动得鼻子发酸,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对花重和永嘉公主的婚事反应这么大,明明一切情有可原。
十日后,皇帝就要起驾离京,一干人等将伴驾前往渌云川去围猎,太子、皇帝后宫、众臣以及太后都要一起去,金陵城到时几近空城。
回去后,沈庭央也开始为离京做准备。
裕王要回来,沈庭央担心他会对太子不利,围猎时尤其危险,心里做了种种设想,推演了几遍,简直都想把太子按下,自己留在京城陪太子,免得发生什么意外。
另一边,管家来问沈庭央有什么要特别随身带上的,沈庭央看来看去,看向窗框上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海东青。
“南雪还是别带去了。”花重不知何时回府了,走进来道,“喜欢乱咬东西的毛病改一改,再训练一段时间,下个月才能出远门。”
沈庭央有点舍不得,但只好同意,南雪像个小孩儿,见什么东西都要啄一啄,爪子撕扯撕扯,保不准碰到兽夹之类的陷阱一头钻进去。
管家又问了几句,这才退下。花重发现沈庭央回来后突然开始喜欢一个人待着,于是问他:“这两天怎么了?”
沈庭央:“在想裕王的事。”
“这就是躲着我的理由?”花重净了手,更衣,过来从身后半圈着沈庭央,握他的手执笔,临一篇帖。
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沈庭央,后背感受到他的体温,仿佛令人沉溺在难以言说的瘾里。
沈庭央的手腕卸去力气,完全随着花重修长的手指执笔游走,开口道:“永嘉公主也该回来了。”
花重“嗯”了一声:“永嘉跟你年纪差不多,她有时任性些,别去惹她就好。”
白宣洇入墨痕,落在沈庭央眼里,他抽回手,从花重身前退开:“不会惹她的。”话毕转身要走。
花重拉住他,手扳着他肩膀,令沈庭央转向自己,沈庭央却极其固执地要跑。
花重只好从背后把他箍住:“闹什么脾气?”
花重的气息和体温都无比灼人,沈庭央被紧缚其中,一瞬无比慌乱:“别离我这么近!”
他像是被吓着了,花重一怔,松开手,沈庭央深吸一口气,逃也似的消失在门外,空留院中海棠枝影摇曳,随风入室。
花重一直极力克制,最怕心中不该有的感情被沈庭央察觉,为此分外煎熬。
他静静望着院中一树琼枝,却不明白沈庭央究竟怎么了。
一连数日,两人彼此有意避着对方,偌大一个侯府,却也仍是同处一个屋檐下,游廊迎面走来,花重望着沈庭央,沈庭央却心想,眼前人已经不是自己的“侍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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