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伫立着一根石柱,雕刻着胡文,秦宇认不太全,目光向上一曲,上方雕刻着一匹雄壮战马,前蹄高扬,马上立着一名将军,穿着胡人传统的戎装,右手持着弯刀,指着前方,豪纵之气,让秦宇能想象跟随在他身后的将士,是如何心悦诚服。
“这是呼延部的祖先呼延烈”呼延泰忽然站在一旁说。
“呼延烈”秦宇嘟囔一句,收回目光。
“八百年前他统一了胡人,东征西讨建立了幅员广阔的呼延王国,那时胡人不在互相征战,都围拢在先祖的旗下共同对敌”呼延泰上前一步,手掌按在柱子上“相传在他的治下,胡人衣食富足,牛羊成群,胡地的每座城镇都像呼延城一样繁华”
秦宇转头看向他,呼延泰的眼里充满了对过去荣光的缅怀和向往,有那么一刻他清晰的看见了呼延泰的野心,可是呼延泰悲悯又热烈的胸怀,又让他敬佩,呼延泰对这片大地挚爱之深。
若此人拥有了这片大地,将会是大雍最大的祸患!
“殿下,不必太过向往过去”秦宇目光尖锐,犹如一柄寒刃,直插人心“殿下的心中不就装着一个呼延烈嘛”
呼延泰一怔,回过神秦宇已经在他身后,他猛的调转马头,目光狠辣的看着他,大凡雄主,都忌讳有人窥探自己的意图,呼延泰也不意外。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抽出身后箭羽,嗖!箭羽携着风呼啸而出。
策马缓缓而行,秦宇心里犹存敬意,他身为皇室子弟,自然对大雍忠心耿耿,可是他自问也没有呼延泰这般,对大雍至爱至深,奉献此生。
咻!箭羽从他太阳穴旁划过,正中前方一只灰色的兔子,秦宇盯着死了的兔子,眉心狠狠的一跳,心中惊骇,这只兔子是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正好撞在箭上,那么这一箭,本该是自己。
呼延泰放下手臂,箭头划过秦宇身侧时,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那一刻他确实想杀了秦宇,只是最后一刻他放弃了。
就在杀心顿起的那一瞬间,呼延泰忽然犹豫了,这个人死了世上岂不是再也没有识得自己的人了,心思一停,他不知不觉就移了方向。
既有杀心,为何又放下?秦宇收敛心思,缓缓上前捡起猎物“殿下好箭法”他策马走到呼延泰身前。
呼延泰看着他,对方没有一丝异样,甚至面带微笑“文兄也好胆识”
秦宇和呼延泰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策马返回营地,呼延泰对他说“文兄到我府上喝酒吧”
经历了刚才那一箭,秦宇也索性放来了,说“自然与殿下不醉不归”
呼延泰府邸
放下酒杯,秦宇坐在那里顿了一下,赞叹说“好酒!”
“哈哈”呼延泰大笑,看着他的样子说“此酒甚烈,难得文兄喜欢”
“烈酒,宝马,世间男儿谁不喜欢”秦宇靠在椅子上,高扬着浓眉看他。
“没错横刀立马,建功立业,世间男儿皆为此痴狂”
“哈哈殿下以偏概全了”秦宇摆手说“殿下高志,在下自叹不如”
又端起酒杯,秦宇欣赏着胡地的歌舞,和汉人舞姬不同,胡地歌舞别有一番风味,舞动间都带着一股豪放之气。
贵气!呼延泰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他就觉得这个侍卫奇怪,因为他与真正的侍卫随从不同,他带着天生的贵气。
“殿下似乎对汉人文化颇为了解,这里似乎与大多胡人居所不一样”秦宇打量着四周说。
“我自幼母亲去世,又是幼子父亲不大管我,我就跟随一个汉人师父学习,倒是胡人的骑射稀松平常”呼延泰随意的回答。
“殿下过谦了”秦宇敬他。
呼延泰回敬秦宇一杯酒,笑着说“文兄骑射非凡,博闻广记,堪称文武全才”
秦宇刚要恭维回去,呼延泰看着他又说“恕小王直言,文兄不似一个侍卫”
经过刚才猎场一事,秦宇明白他必然得露馅一些,轻轻放下酒杯,他笑看着呼延泰,有些感慨。
“我祖上也做过封侯拜相之人,但到父亲这一辈,先父早逝,家道衰落,蒙旧日祖父同僚提携,我才在北境军某得一职,说来也是惭愧”
“原来如此,怪不得文兄如此英雄,原来也是名门之后啊”呼延泰说着,心中却一点也没相信,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一席酒宴喝到明月当空,当真是不醉不归,秦宇回到驿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城门处
秦宇和王蒙刚刚坐上马车,城内一串马蹄声,呼延泰跳下战马,几步上前高声说“文兄留步”
微微皱眉,秦宇下车,站到他面前施礼“殿下”
“呵呵,文兄走的如此急”呼延泰忽然拉上他的手,十分亲切的说“昨日的酒,小王备了几坛,送给文兄”
“多谢殿下”秦宇看着被搬上车的酒坛,歉然说“文某没有准备回礼,实在汗颜”
“文兄你客气了”呼延泰拉着他的手,送他站到马车旁说“你我相约宣城再见,到时文兄定要请我共饮”
“一定,一定”秦宇抽回手,冲他行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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