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者,殳城君。
游晨舒右手紧紧的拽着幸余,身后跟着方括。从白天跑到了黑夜,从集市跑到了深山老林,身后一群人穷追不舍。
“你……你说……这皇……皇帝到底给了……他们多……多少钱,让他们这……这么用力的卖……卖命。”游晨舒实在是跑不动,一把拉着将幸余按在了一个差不多得有两米多粗的老树上,左手捂上了本想说“皇帝将他的人头拿出去悬赏五百连黄金了”的幸余的嘴。
游晨舒瞧着天气不是很好,这种深山老林根本没什么人,尤其是晚上,乌泱泱的一片,就算是个人站在一米开外处换个眼神不好的都会觉得这不是颗枯树就是个鬼魂。游晨舒都想好了,胆大的往前走一步他就一脚踹晕他。胆小的更别说,根本不用他自己动手,吓都吓死了。
如今的幸余本就身体弱一些,游晨舒一路上捏着他的手逃命也没有耽误他顺带着给这一世的幸余看了一下脉象。
身体虚浮,七魄有些飘离。本是龙身,即使是缺失一魂,还是不该如此的。奔走数里,仙能自净,而幸余不行,全身上下都是汗水粘着衣服。往日里若白纸一般的脸增添了几份红润,胸腔中的心跳又因为游晨舒的靠近加快了些。
幸余耳边的垂发上的汗水顺到了游晨舒的手心,这才想起放开了捂着他的嘴。几万年没有这么跑了,想起上一次还是他和夜焰带着方括拔了长青的胡子被追着满天庭的跑……虽然最后师父逮了回去,但是那一次也如同今日一般跑的酣畅淋漓。
游晨舒忽的又想起当年幸余带着五只在后山练剑的时候也是这样子,满头汗水,每次自己都会嘲笑脏得很,离他远一点的时候。幸余会故意将他拉过来将汗水在自己衣服上蹭了个干净,上面留下一条条的痕迹不说,让人最是难受的是幸余还舔着脸问他:“还脏不脏?”
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幸小余呀,一辈子估计都长不大的。他不长大,自己呢?就能一辈子罩着他。没想到,一觉醒来都这么大了,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了。
游晨舒伸手给摸索着给幸余擦了擦汗,他凑近了些将声音放低了些道:“我手很凉吧。”幸余没有回答,夜黑的很,黑到近在咫尺,却觉远在天边。游晨舒轻叹了一口气,一改平日里逗他的语气,轻轻道:“过了这座山就到金山了吧。到了金山以前的事放下些,以后的事也放下些。若心头实在伤心的很,就找块石板来写下来,放在山头,总有一天一切都会好的。我知道慎之你是个明白人,这些会懂的。”
幸余木了一下穿过黑夜看在了游晨舒的眼睛上,问出了从初见就一直藏在心底的问题:“我……们是不是很早就认识?”
游晨舒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若说是,是不是还有必要讲一下前因后果,前世今生,三界关系……想想都觉得复杂。
倒不如就如往日一般信口胡说吧。
幸余深深吸口一口气,眼睛从暗淡到期待最后在游晨舒的犹豫中变成了两点亮光,若是游晨舒忘得见,就会发现一双亮的渗人的眼睛近在眼前。
那人几乎没了呼吸,轻轻的吻在了他的唇上,将他的准备说出口的三个字堵住了。
一直乌鸦哇~哇~哇~不知何事惊扰了它,从树林深处飞向了云端,未至最高,啪的一声从天而降落到了游晨舒的脚边。
远处无端竖起了一簇簇火把,是刚刚一直追着跑的那个胖乞丐现在依旧身残志坚的一瘸一拐在林子里像条狗一样在搜索。
毫不夸张的说,游晨舒一点都没有注意到,幸余抬起头望了望跟前,似是对他又似不是一般说了一句:“我猜对……了。”
“了”字结尾幸余应声倒下,远处立着的火把也应声而落,地上烧起了红彤彤的一片,几十年没人搭理过的山林干柴枯叶没几秒就窜起了十多米高的火苗,游晨舒在两米不到的地方,看到的是方括。
方括过的踩着枯枝败叶发出吱吱吱的想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了游晨舒面前。游晨舒一点没有想到自己嘴唇红肿的样子,弯腰去扶跌在地上的幸余。
“他没事。”方括的话近在耳边。
游晨舒在抬头遇到的就是方括重重的一脚,将他踢在了三米开外的地方,随后闪至他身上亦如当初自己拽着他的衣领质问他一般,但又有所不同,方括攥的发紫的拳头终是没有落在他的脸上。
“你终归还是害了他。”他也害了你。
方括的手指亮起一缕紫光,拂过幸余的额前,起身御剑,走了。
大火掠过追赶他们走的那群人的身体,即将要烧至幸余身边,白红色的火焰烤的游晨舒脸火辣辣的疼。他酿跄了几步弯腰抱起幸余御剑而去。在离开之际,他回首望了望山林中躺着的那几个人,白日里还活生生的人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堆堆黑灰。
此后恐怕再也遇不到这般好的山林来避难了。
游晨舒将幸余送到了金山。将身上一直背着的那个包裹交与元知,里面是李谨全家的骨灰,他让元知找一个香灰坛子装上,不必告诉李谨,等他每日念经打坐的时候对着此处 。
等幸余再醒来的时候只知道自己与他的小厮阿丘二人一同应着他父亲的要求削发成僧,不问世事,一生平安度日。而其小厮因为不愿入佛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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