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经年潮湿的泥土气味。
有的潮湿让人感觉有霉味,有的潮湿是腐烂味,这里却让他有一种……前面长满了漫山遍野的嫩芽的错觉。
可实际上前面却什么也没有,只是个山洞。
本应该黑乎乎的山洞里不知从什么地方透进了一束光,将那一片地方照亮,像个天然形成的天井,四下是光秃秃的岩石,地面的材质却十分诡异,仿佛是一块大得惊人的天然水晶,又像是隔壁圣泉的固体版本,也散发着那种乳白色的荧光。
人站在上面,低头能看见自己的影子——还是磨皮版本,再糙的模样,这么一照也显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褚桓低声问:“这是……”
南山:“嘘。”
只见鲁格上前一步,迈步踏上了那块大水晶,随着他的脚步,坚硬的水晶表面上绽开水波一样的纹路,此时褚桓对各种奇景已经见怪不怪,就见那鲁格族长行至大水晶中心,浑身上下被那荧光照得熠熠生光,简直像个八音盒上跳舞的假人。
鲁格深吸了一口气,跪了下来,口中喃喃有声,唱歌似的哼出了一段遥远的祭词。
所有人不由得随着他的声音屏息凝神,但是五分钟、十分钟……甚至更长的时间过去了,“水晶”表面上的涟漪已经散尽,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鲁格神色一变,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远远地冲南山摇摇头。
南山:“所以山门这一侧没有开。”
那一头关了,而这一头没有开,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被彻底地困在了这座山上。
那一刻,南山的表情与其说是“失望”,还不如说是“释然”,他平静地转过身来,淡定地向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指挥说:“都回去吧,十个人一组,从现在开始大家半天一班,别离开山门。”
鲁格从巨大的水晶表面上走过来:“走,跟我上山一趟,我要去见长者。”
没等他们上山,长者大概是通过某种未知的封建迷信方法,已经感觉到了山门的异动,等他们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就发现那山羊脸的老东西已经等在那里了,不知道他那么大年纪,是怎么一步一步地从山顶上爬下来的。
长者随身还带了个护卫——没有他拐杖高的小秃头。
山洞口一群人围成了一圈,长者正声嘶力竭地用拐杖敲敲打打地支使着周围的人:“快快快!哎你给我让开,别碍事……药呢?不行,不够!加量加量!”
南山他们拨开人群,大步走过去:“怎么回事?”
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大山,褚桓已经不想掐算大山一年到头有几天是身上不带伤的了,小伙子那双眼睛正在汩汩的冒着黑血,不用问,明显是食眼兽伤的。受伤这回事,大山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伤药已经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了,还在那一边抽气,一边指点别人。
一听见南山的声音,大山立刻伸手摸索了几下,一翻身起来抓住了南山的裤腿:“族长!”
鲁格凑过来看了一眼他的眼伤:“山门不都封闭了么?你刚才干什么去了?”
大山:“我到高处了望去了,鲁格族长,我看见了陷落地。”
这年轻人居然拼着眼睛不要,来了一次登高望远,众人一时都不知是夸他好,还是骂他好。
褚桓半蹲下来:“你看见了?那边界恐怕就不在山脚下了。”
大山:“不在山脚下,太近了。”
长者没轻没重地扒过他的肩膀:“在哪?还有多远?”
大山:“不到十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唯有只剩下一只眼睛的鲁格忽然开口说:“我瞥见食眼兽的时候,还没在山门外看见陷落地的形迹。”
它在高速的移动。
是因为这样,山门才关闭了吗?
就在这时,原本在褚桓身边无所事事地绕来绕去的毒蛇小绿忽然直起上身,对着天空的方向做了一个又像攻击又像恐惧的动作,褚桓顺着那方向抬眼望去,只见山坡上守门人豢养的大雕原本绕着山脚盘旋,忽然,其中一只发出一声极其凄厉的唳声,不自然地打了个弯,笔直地摔到了山门之外。
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过去。
这些天空杀手一般的猛禽扑簌簌地在山岗地面上落满了,鹰爪不安地叨着地面,那瑟瑟发抖的模样,简直已经成了一群鹌鹑。
不知谁喃喃地说了一声:“来了……它来了!”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完全阴沉了下来,站在山门里的人们全都看见了,那漫无边际的阴翳在逼近,如天光云影一般无可抗拒。
所有活着的生物……人,毒蛇,巨蟒,大雕在面对那道不知名的阴翳时,全都泛起来自骨子里的恐惧,整个山岗在那一瞬间死寂一般地鸦雀无声。
“我们要被吞下去了!”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可是在这巍峨的阴影之下,谁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人们身后爆出了一道强光。
褚桓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好半晌才缓过来,他回头一看,只见以那山的某一个角落为中心,散发出如中天日头一样的白光,强得近乎灼眼,将整座山笼罩在了其中。
那是……圣泉吗?
圣泉发出的白光如同一把负隅顽抗的尖刀,死死地扛住了山门外头的阴翳,大气也不敢出的人们方才回过神来,胆战心惊地发现站在光与阴翳的交界处,简直不知该何去何从。
第一个开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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