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简直就是一对大号的金童玉女。两人边吃边谈,最后就聊到了沈嘉礼身上。小婷一咬筷子,轻声笑道:“你三叔看起来很体面呢,怎么没有太太?”
沈子淳知道自家三叔那些事迹,随便拿出哪一样来都是奇谈,故而不愿多提,只胡编乱造的搪塞道:“难道一个人生的相貌好,就必然会有太太吗?北平落在日本人手里整八年,百姓说死就死,还分什么好看难看?”
小婷又问:“你三叔有职业吗?”
沈子淳自认出身不够光彩,所以一直对此遮遮掩掩,不肯坦白,此刻也含糊着答道:“他么……吃祖产,可是日本人一来,财产就被……呃……没收了。”
小婷把饭碗放了下来,试探着问道:“那他不会……总跟着你吧?”
沈子淳理直气壮的答道:“三叔原来对我很好的,所以我现在要给他养老,反正我爸爸早没了,妈妈又用不着我,我没有负担,照顾他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小婷皱起了眉头,又把嘴一撅:“不是说好要建立小家庭的么?你若是要孝敬自己的爹娘,那我没的说,但是一个三叔……还带着小孩子……”
沈子淳深知这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最让人头疼,便察言观色的,给小婷夹了几筷子菜:“我三叔……刚才你不还说他挺体面的吗?怎么现在就容不下了?”
小婷身为女性,那思想比沈子淳成熟了几岁,听到这话,就哭笑不得:“子淳,你少强词夺理!是不是想故意气我?反正这样不行,我是爱上了你,又没爱上你三叔,为什么我们两个在一起,还要带上外人?不行不行,一定不行!”
沈子淳这才意识到了自己这事情做的欠考虑,但是让他任由沈嘉礼住在沈子靖那里受气,他也是绝不能忍心的。十分两难的垂头看着饭碗,他也没话讲了。
小婷本来还有几句犀利言辞要发作,但是看心上人愁眉苦脸,低头不语,便把那话暂且压下未提。吃饱喝足之后,她因一时没有想好对策,索性告辞离去。而沈子淳独自在门前树荫下坐了许久,心情沉重,却又无计可消除。
待到天要擦黑时,沈嘉礼领着沈子期回来了,手里果然拎着小小一只草筐,里面装着香瓜。双方见面,各自都摆出快乐面孔,沈嘉礼将那一小筐香瓜交到沈子淳手上,笑着问道:“程小姐走了?”
沈子淳憨头憨脑的答了一声,又去唤来伙计,让对方把香瓜拿去洗一洗,顺便送两桶热水过来。沈嘉礼接着笑道:“小淳眼光不错,程小姐又美丽又大方,实在是很好。”
沈子淳听到这里,笑了:“她……是挺好。”
“有没有订下婚期?”
沈子淳挠了挠头:“还没有……现在我们东奔西走的,一点也不安定,没法子结婚啊!”
这时伙计送了香瓜和热水过来,沈嘉礼便不再多问,带着儿子回房洗澡擦身去了。
不能相容
沈子淳没有固定的办公处,每日只是上午去顶头上司张司令那里点个卯,和同僚们闲聊半天,若是无事,这些副官也就纷纷解散回家了。
小婷本是在战地医院内任职,如今医院进了城,她也随之有了空闲——这种情况若是放在先前,真能把她与沈子淳一起乐出屁来,战火纷飞之时,两人偶尔手拉手走一走山路,都觉得十分甜蜜呢。
然而问题又来了——大热的天,这一对小情侣既不能够终日的去轧马路,也无法在办公处会面,本来有了租住的公寓,满可以抛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一对新式的爱人,先过几天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妙日子,偏偏里面又被沈嘉礼父子所占据。
小婷越想越怒,闹了脾气;沈子淳心里爱她,一见她动了气,又想起这几年她对自己的种种亲爱,也是十分愧疚,不知道怎样善待她才好。想要再租一处房屋呢,财力上却又承担不起。他进入北平,满拟着能过上安逸的好生活,不想好生活没过上,先受了气。
沈子淳不能迁怒到沈嘉礼身上,每天傍晚时回了家,仍旧是笑呵呵的,并且一定要带点水果糖块什么的,给三叔和小弟做零食。这一天,在将要入夜之时,沈嘉礼坐在卧室床边,忽然问道:“小淳,怎么不见程小姐再来了?”
沈子淳正蹲在地上点蚊香,听了这话就立刻答道:“她也忙得很,没有时间常来做客的。”
沈嘉礼又问道:“程小姐是北平人?”
沈子淳转过脸,对他笑着摇头:“你不要听她国语说得好,她是南边人呢!”
沈嘉礼也笑了:“听着是有点儿无线电广播的意思。”随后他补了一句:“这两天一直下大雨,没有蚊子,不用点蚊香了。”
沈子淳手中的火柴受了潮,几次三番的擦不着火,听了这话,便听话的站起来,用脚尖将蚊香盘子踢到了角落处。捏着火柴盒面对了沈嘉礼,他迟疑着问道:“三叔,这一阵子天气不好,你身上觉着怎么样?”
沈嘉礼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旧伤整夜的疼,你能不能买到止痛药?”
沈子淳走到床边,伸手就要去掀沈嘉礼的衣裳:“我看看你的伤。”
沈嘉礼没想到他会这样近距离的碰触自己,不禁怔了一下;而沈子淳动作极快,已经在这个空当中掀起了他的上衣。光溜溜的腰腹尽数裸|露出来,沈嘉礼猝不及防的惊呼一声,随即便是向后一躲,又猛然拨开了沈子淳的双手:“这有什么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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