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酒,口味清甜,喝着很有几分醪糟水的味道,感觉不出多少烈性,实际上度数却不低,陈子靳没意识到自己是何时醉了的。
头脑还没完全断了意识,隐约知道自己还在房顶上,身边人是还不能全然信任的神秘余相,然而整个人却越发没什么力气,懒洋洋的,想要就此闭眼睡上一觉。
换个角度说,有的时候酒不醉人,是情绪放大了醉意,陈子靳骤然穿越,短短两三日里脑中接受了不少设定,便正是拥有着这种复杂的情绪。
陈子靳身体软了些,有些坐没坐相起来,身旁那人靠近数寸,语气里带着关切问道:“醉了吗?”
“醉了。”陈子靳点点头。
余相闷笑,揽手勾过他的身体,让他撑靠在自己肩头,能做出这番举动明显就是觉得他醉了,可嘴里却否认道:“敢于承认自己醉了的人,多半都没醉。”
陈子靳听笑了起来,把空空酒坛子往怀里抱,理理性性地靠住这万分熟悉的肩膀,再没力气去怀疑这感觉中的怪异,心里有些落寞,喃喃说道:“原来走到哪里都很寂寞啊。”
“哦?为什么?”余相问。
陈子靳当他听不懂,无需顾忌地作答,心中有些哭笑不得的欣慰,觉得有代沟真好啊,终于能说心里话了,终于……不必像以前那样,即使对着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也不能坦诚。
“以前有个师妹,挺可爱的,在一个局子里的时候挺亲近,后来调走了,电话都没怎么联系过……家里也没人,老爸没见过,老妈跟别人组了家庭,除了生活费,一年到头基本也没见我几面,总觉得寂寞啊……”
余相不知为何没问他话里许多现代用语的意思,听完只道:“就没有一个完全亲近的人吗?”
“有吧,”陈子靳点头,苦笑道,“我把他给弄丢了……可他还在的时候,有些话我不能说……是真的不能说,所以还是寂寞。”
余相沉默,揽在他肩头的手掌不自觉微微一紧。
“弄丢了,后不后悔?”
好一阵无声,良久之后,余相又忽然问道。
陈子靳靠在他肩上慵懒地点点头,在看不见的地方,余相浅浅弯起唇角,忽然却听这醉醺醺的声音道:“我只后悔……最后没有再将他抱紧一点,那样也许……就不会弄丢了……余公子……余公子,”陈子靳忽然寻了些力气坐直身体望他,问道,“你说,我去找他,是不是真能找得到?”
“找得到。”余相伸手轻抹去他唇角酒渍。
“是啊,我想也是,”陈子靳笑了笑,重新没劲儿地靠回去,“找不到也得找,迟早能找到……否则独自留在这个世界也太孤独了……”
“如果找不到,你还想活吗?”
“想……”陈子靳毫不犹豫地回答,“万一哪天他来了,我已经没活了,那他怎么办?”
如此一句,彷如大地撼动,令人心中最后那道顽墙土崩瓦解。
陈子靳无余力去察觉身边这人骤然而起的怪异,疲惫地闭上双眼,借着睡意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手臂的力量松去,原本抱在怀中的酒坛子滚落至屋瓦上,“咕噜噜”向下,直至摔落到地面,在静夜中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碎裂声来。
等了许久,直到陈子靳已完全睡沉,月下好似石尊一般之人才又有了动作,他缓缓伸手抚上肩头人的侧脸,笑叹道:“是啊,万一哪天你来了,我已经没活了,你怎么办?”话落侧身俯首,在唇角轻吻。
陈子靳自是无动于衷,只是即便在梦里的时候,也没能忽视去这份熟悉感。
“宋豫……”
“嗯。”身边人含笑应。
陈子靳伸手,抓住了前方人影。
这人影一直影影绰绰地行走在前面,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际,不知追赶了多久,才终于得以触摸。
“宋豫!”陈子靳欣喜不已,紧紧按着人影的肩膀。
那人一直站着,不知时长几何,直到四周光芒越来越明亮,原本模糊的身影轮廓渐渐清晰。
——长发长袍,和他不是一个时代之人,或者说,“以前”,并非一个时代。
“你……”陈子靳凝眉。
身前人缓缓转身,惊得他霎时松开手掌,向后急退半步。
“你是谁!”陈子靳惊诧至极,不解为何会出现这样一个人,一个和他相貌完全一致的人。
这人看向他,双目逐渐有焦,看清眸中人像后虚弱露出笑容,竟含带着几分欣慰,回答道:“我是……落梅堡的少堡主。”
陈子靳震撼到无法比拟,他已经接受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从穿越到轻功,一件一件,让他以为再不会有更加不能解释的事情存在。
可眼下,更加不得解的事情却发生了。
——这个他曾关心过身在何方的少堡主真身,顶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活生生出现在他眼前。
“你怎么在这里?”
“我只能在这里,”少堡主无奈回答,“我若不在这里,就再也不能在任何地方了。”
陈子靳万分不解,且莫名听得毛骨悚然,追问道:“什么意思?”
少堡主看着他,忽然向他颔首致谢。
“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忽然出现,恐怕我已经死了……”他道,尚无比虚弱,尽量解释得条理明晰,“我练功时走火入魔,原是性命危在旦夕,濒死之际,你忽然闯来,占据我的躯体,然而虽是‘占据’,却吊住了我最后一口气,令我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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