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罗米尔出场还是得到掌声,他照样还是得说两句:“勃拉姆斯曾经说,他永远也无法创造任何一首交响曲,人们无法想象,听到贝多芬这样的巨人跟在背后的沉重脚步声是怎样一种感觉。一定程度上,我理解他对响曲这一伟大体裁的敬畏、对伟大作曲家的崇敬。所以在我和这个名叫杨景行的年轻作曲家交谈时,我曾经打算问他,你能感觉到你的身后有哪些巨人吗……我并没有那样问,因为我在音乐中找到了答案。女士们先生们,杨景行f大调第一交响曲。”
礼节性的掌声中,耶罗米尔转身面对乐团,他是老练沉稳型的,没有连立新那么多外在的气势和姿态,稍微一看乐团状态就提起了指挥棒。
随着小提琴和大提琴成双成对亮相,没啥特别新鲜感的旋律或许还能让今天这一千多听众松口气,随便听听吧,总比那种急先锋要好点。
不得不说的是,纽爱的首席还是有两把刷子,对比之下,浦海爱乐的同行还需要再加把劲。
然后弦乐组逐渐全体启动了,一分多钟,打击乐和管乐也迎头而上了,除了喻昕婷还坐在那不动,乐团就算是全员开动了。
第一乐章引子中的假高潮也让听众们多少打起了精神或者产生了兴趣,大家都看着台上,准备接受作曲家和乐团的劳动成果。
可是假高潮却渐行渐远了……
在引子之后准备进入呈示部的全体休止上,连立新的处理是安静了一秒钟,耶罗米尔不一样,他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让长笛奏响作品中第一个具有强烈取悦意图的短旋律……前面引子也听得出来,管乐往往是拉开乐团之间水平差距最明显的点,纽爱的管乐是顶级的。
打从内心地拒绝“好听”的人应该并不多,哪怕是前一首作品的作曲家,此时此刻也没有露出嗤之以鼻的表情,他和音乐厅内的大部分人一样,虽然还没到沉醉欣赏的地步,但是至少还保持了耐心和尊重。
乐曲稳步推进,专业去听的话,纽爱的演绎除了在硬性要求上比浦海爱乐表现得更好一些,色彩处理上也是不太相同的,感觉更沉稳内敛一些,没有那么外向积极。
到了再现部,钢琴终于有机会出手了,同一个主题的四次重复,强调的是节奏和力度的变化。
喻昕婷是不是在资本主义学会爱现了,这么点内容,她从下指那一刻起就像是用上了全身的肌肉和情感,而且和浦海爱乐的琴手的稳重不一样,这姑娘在原本乐曲中所要求的推波助澜之中巧妙地加上了一点点顿挫感,而且每一次新的重复都不是简单地加快加重,音符与音符之间有很细微的处理,即达到了乐曲要求又添加了灵动色彩……乐弦说得对,效果挺好的,能让人忽略俗套。
纽约爱乐的演奏时间比浦海爱乐稍长一点,第一乐章有差不多十二分钟。
在乐章间的短暂几秒钟时间内,很多听众调整一下坐姿什么的,可能是觉得还稍微有点意思,认真听一下值回票价,没见什么人不耐烦,更多的是兴趣,或许还有点对接下来的期待。
陶萌朝杨景行这边看了一眼,视线接触上,杨景行笑了一下,陶萌也笑了笑,没觉得勉强。
第二乐章开始,持续低沉的管乐开始,然后是弦乐的变奏,微妙的色彩变化,让人看不出具体动机……
观众席有明显反应,应该是被勾起了好奇心,连乐弦也做出盼望下一步的样子。
随后的音乐走向应该是超出绝大多数人预料的,而且作曲家没有给听众适应和思考品味的时间,本来可以挺美好地发展开的主题被拿来一次又一次地无情破坏,而且是一次比一次过分,变本加厉……
照说能来听新作音乐会的乐迷都是见多识广的,都是心理素质很好的,可是大部分人还是惊讶甚至震惊了,一张张面孔都不再平静了,有不安、有不快、有莫名其妙、有难以接受、甚至有痛苦,激动的很少数。不过也有欣赏的,就是前一首作品的主人,乐弦也还好。
陶萌是皱眉的,不过还是坚持看着台上,没有瞧杨景行这边,估计是不想打击老同学。台上唯一一个无所事事的喻昕婷坐在那舍得抬一下头了,似乎在忘我欣赏同事们的工作。
第二乐章,耶罗米尔又比连立新快一点,只有五分钟出头。而且纽爱演奏先锋派的作品肯定多得多,所以在处理那些破坏和崩塌的时候,要比浦海爱乐更有条例一些,属于乱中有序,挺不错的。
乐章间,音乐厅里很安静,观众席上没人有什么动作,大家都保持着被第二乐章激起的警惕性或者保护意识,大部分人都坐得挺端正,继续看着台上。
估计有长达十秒的寂静之后,第三乐章才终于开始。
很快,悲伤和绝望就笼罩住了音乐厅,连乐弦都轻轻摇头,皱眉得似乎难以自制。其他人没有什么肢体动作,表情变化倒是蛮多。
作为情感色彩最复杂的一个乐章,其实台上台下都没啥空闲时间,乐曲中连绵不绝的精彩乐思,层出不穷的鲜明色彩,势不可挡的情感推进,都让人应接不暇。
终于,乐章似乎要进入高潮,色彩开始趋于稳定,那种温暖和光明和希望,越来越清晰,原来高昂。
在木管一次又一次柔软明亮的激励之下,铜管一次更比一次恢弘明亮,=直到木管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后,铜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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