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而布满血丝,眼边生了不少细纹。
杜将离抬手抚上他的脸:“瘦了。”
轻轻两字,均墨唇角一抿,数日未见的担忧与牵挂顿时涌了出来,一把抱住杜将离,紧紧地似要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男人俯下身狠狠啃了他一记。
熟悉的粗暴与温柔铺天盖地而来,杜将离怅然,差点忍不住满腹的委屈和竭尽全力好不容易才压抑下去的悲恸。
均墨缓缓抚过杜将离的发,自责道:“将岚,是我不好,若非我擅自离开,便不会平白教你受了这些苦。”
见对方形容内疚,杜将离暗自咬牙,该是反过来才对,要不是自己,怎会连累均墨不眠不休赶来救援,而杜嵇又怎会——怎会——说到底,全是自己的错。
杜将离敛眉问道:“殿下,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均墨犹豫少顷,低声:“祈王传密函于我。”
不由身子一晃,原来他早已安排好了,他孤身前来,便是——便是为了赴死么?杜将离袖中的手攒紧又无力地松开:“他救了我。”声音里不含任何情绪,眸色寂然。
均墨心头一痛,欲再拥他入怀。
杜将离退开一步,目光定定地看向对方:“均墨,我是很难过,不过你不需要安抚我,你看,我已经振作起来了,这也是他希望看到我的样子,还有那么多事必须由我们去做,我没有时间消沉,否则只会让无谓的牺牲愈来愈多。”
说完,竟是扯了抹笑出来,均墨被他的笑容惊得说不出话,不安之情溢于言表,眼里浮上一层难以言喻地焦躁,他抬手,杜将离却已转过身,与众兵士一同准备撤离事项。
兵士们撤出山谷,均墨与杜将离穿过军队,向前方行去,杜将离看到被生擒的鲁甬,嘴边泛起冷意,径直去到对方身旁,鲁甬看到他,身体轻颤,结巴道:“他,他们威胁我,杜公子,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再也不敢了?”杜将离反问。
“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我日后一定听你的,求求你放我一马!”鲁甬连连说道,他跪在笼中,伸出带镣铐的手,讨好般地去抓杜将离的衣服。
杜将离侧头思忖了阵,道:“你觉得我能相信你么?”
鲁甬忙不迭点头:“杜公子,给我一次机会!我是被逼的,相信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好。”杜将离徐徐抽出均墨别在腰间的剑,“让我来教你一个道理。”
话音方落,均墨拿住杜将离的手腕,蹙着眉,慎重地摇了摇头,杜将离回看向他,眸光坚定,丝毫不服软,两人僵持许久,均墨低低叹了一声,还是让了步。
杜将离将剑指向鲁甬,看着对方惊惧的脸庞,冷笑道:“人在做出每一个决定之前,必须有能够承担其后果的觉悟。”边说着,边对准他的心脏,缓缓刺了进去,“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鲁甬便这么睁着眼断了气,杜将离抽出剑,递到均墨手中:“对不住,弄脏了你的剑。”语毕,不动声色地将微微颤栗的手藏进袖中。
均墨面目阴沉:“将岚,我不希望你沾染上血污,若我——”声音生生一滞,脸上划过深深的愧疚与痛苦,“若不是我在关键的时候回黎,便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你也不用如此——”
杜将离打断道:“我不亲手杀人,身上便干净了么?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扭头看向远方,“因我们的决策,而间接、直接夺走的生命,难道还少吗?”他恨白狼蛛,恨透了白狼蛛,可自己又与白狼蛛有何两样?何必立牌坊来标榜自己是大义的一方,想要对付妖邪,唯一的方法,便是自己也变身妖邪。
他翻身上马,均墨在他意料之前回来,无疑是一件好事,祈国与他国不同,失了王,还有前凉帝在,杜嵇亦没有子嗣,此种情况,理所当然该由前凉帝出来主持局面。
而如此,均墨与杜嵇之间缔结的契约便需要再议,因此他在这里,是再好不过的。杜将离此刻并没想到,后续的发展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回到营中,当即向晚襄了解战情,石云与孟禾央以攻为守,采用迂回态势,进展颇佳,已连续侵占夏几座小城,至今仍滞留在外,只等再取下一城,便回来与晚襄人马汇合,向夏发起强势进攻,至于夏盯上的钱梁城,均墨在途中便已分了一支人马前去补足防线。
但端国南部的情况便不是很好,夏完全掌握了祈方信息,祈的状态极其窘迫,夏军自端国南方一路向东侵袭,绕进祈国境内占得三分土地,杜将离大致知晓了局势情况,方端起杯盏饮了一口,椅子还未坐热,便有一男一女急寥寥地前来寻他。
杜将离愣住了,那两人,他都认识,是自己从小便熟识的颜雀楼的玩伴,怔怔道:“小夙缨,小方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上前嗔道:“不是你唤我们来的么?祈王说你需要我们的帮忙,便遣人来接的我们。”
杜嵇?为何?杜将离不解他此举的用意,转念一想,自己倒的确有抽不开身,交给别人亦不放心的事要做,莫非杜嵇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鼻中泛上一阵苦涩而又浓得化不开的酸楚。
女子看上去心情极好:“祈王那家伙终于——唔——”她方说到一半,被曲方掩住嘴,后者摇摇头,女子挣脱开,小声嘟哝,“做什么,谁让他总欺负我们小离子……”语调不满,她转头看向杜将离身后的均墨,直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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