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妈跟金宝爸是很爱面子的人。
在金家村呆了三天,下了三天的雨,到临走的那天却停了,回家一路的青山绿水,大好晴光。
看的人心情都要飞起来。
徐彬最近一直在忙,金宝自己一个人在家,养狗做家务,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徐彬总在问金宝为什么不开心,金宝只会说没有不开心。
金宝没有不开心,他就是每天都在眼前驱赶金妈与孩子的影子,然后想着徐彬的好,想着要怎么珍惜徐彬。就算是每天这么过日子会短命,也得开开心心的短命。
在家闲下来的时候,他爱看有关于英国的书。他不了解徐彬,什么样的成长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如果能了解徐彬的成长环境,也许可以窥知徐彬内心的一星半点吧。
徐彬对他很好,两人的关系,可以用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的词来形容。金宝想,如果他娶个女孩,两个人的关系也不过如此了。
母亲和孩子,这两根刺扎在肉里,再时不时出来戳一下,金宝也不觉得有那么疼了,时间是治疗伤口的大师,时间能冲淡一切。没有什么不能被时间治愈,不是吗?
但是,徐彬不这么想。
夏天的夜,刮风,下雨,打雷,闪电。
时钟指向十二点,徐彬还没有回家。
电话就在手边,金宝却没有打出去。
夜半凄寒,冷风乍起,带进女人凄厉的低泣。
金宝头歪在枕上,气息平稳。
恍然有人进门,灌进一室冷风。
“好黑。”人影摇摇晃晃,双手不停的在墙上摸索电灯开关,好一阵,室内漆黑依旧。
金宝皱眉,女人断续飘渺的哭泣忽然如疯癫一般在耳边炸响,“哈哈,是你,是你……”
怨恨的诅咒猝然闯入睡梦,床上的人猛然睁眼,瞳孔骤缩。
天边的惊雷滚滚炸在床边,啪啦,炸出火花。
一瞬间,室内亮如白昼。
徐彬的笑脸近在眼前,映着滚滚雷光,德州电锯杀人狂再现。
电锯杀人狂亲昵的捧着从噩梦中惊醒的人,黑色的嘴唇掀动,发出古怪空洞的声音:“金宝,我妈妈也死掉了。”
金宝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电锯杀人狂咔咔笑着:“不知道,发现她尸体的时候,老鼠都快把她吃光了。”
金宝打了个哆嗦。
电锯杀人狂的脸冷下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金宝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确定这不是噩梦。
电锯杀人狂笑着,眉皱起:“我妈妈死了啊。”
又一个惊雷滚滚炸在窗边,室内通亮,借着两秒的亮光,金宝游移的眼睛,清楚的看到跪在床边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大红的旗袍,胸前一朵大黑花,女人的笑与徐彬如出一辙,她狂笑,发出的声音却是哭泣,犹如从遥远深处的地狱缓缓传来。
金宝倏然惊起,手指向女人:“那是?!”
电锯杀人狂又是一笑,不知何时手中多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匕首,左手则是一把漆黑的手枪:“你说,这两个,哪一个杀人最痛?”
金宝眼露惊惧,后退:“徐彬,你是不是在做梦?快醒醒!”
杀人狂自顾自低语:“刀你选。”
金宝迟疑:“……你要杀我?”
杀人狂摇头:“不会。”
金宝青白着唇,咬牙:“子弹。”打在脑袋里,打在胸口上,子弹飞速进去,快,感觉不到痛,就死了。
匕首当啷落地,徐彬将手枪塞入金宝手中,转身拉过女人的头发,指着心脏前那朵黑色的纸花:“来,往这里打。”
漆黑的枪犹如烈火灼手,金宝声音发颤:“她是谁?!你要我干什么!”
杀人狂在如墨夜中,只有一个模糊的黑影,黑影太陌生,金宝浑身哆嗦,咬牙,忽上前摸上杀人狂的脸,眉、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确认这是徐彬而不是别人,金宝终于冷静的下判断。
“徐彬,你疯了。”
女人狂叫:“哦,哦,疯!疯!一起疯!”
徐彬严肃道:“我没疯,她疯。”
说完,捡起手枪将金宝的手覆上,握着金宝的手,扳动扳机。
金宝猛然将手抽回,反手一巴掌贴上徐彬的脸。
“你还说你没疯!”
徐彬毫不在意将被打偏的头转回,道:“我赔不了你一个亲妈,只有一个后妈,你别嫌弃。”
金宝全身巨震,紧盯着他,面无人色。
徐彬奇:“怎么了”
金宝点头。
徐彬道:“没关系,天太黑了,开了灯就好了。”伸手去摸床头灯,打开开关,没电。
金宝严肃的说:“徐彬,你这个杂碎。”
徐彬脸色变了变,刚才算鬼脸,现在就像驴脸:“谁都可以说我是个杂碎,只有你不行。我他妈爱惨了你,你他妈还叫我杂碎。”
为了让徐彬听得更清楚,金宝清了清嗓子,重复一遍:“徐彬,你这个杂碎。”
“说的好,哈哈,说的好!”疯女人拍手拍脚,疯笑着在地上打滚。半晌,忽然笑声戛然而止,女人满脸惊恐,没有焦距的双眼开始聚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猛然从地上爬起来,双腿一曲,跪在金宝面前,身体抖如筛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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