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噎了一下,半天才说,“不是,一个是小孩子的……小孩被人扔在街上没人管,捡回家养了没几天就病死了。”
陈富贵也感叹了声,心说这小孩也挺可怜的,知道金宝妈刚刚死,他现在肯定心情不好,陈富贵就把急切与金宝诉说这些年经历的yù_wàng压在了心底,晚上叫他媳妇做了顿好的,招呼金宝吃了,就给他收拾了房子,让他先休息。
陈家的一切都能勾起金宝的回忆,乡村的房子,房子里胡乱摆设的一切,木床,木头箱子,墙角堆积粮食的袋子,用拉绳子控制开关的灯,煎炒烹炸,锅碗瓢盆,远远传来夜猫子像哭似的叫声。
金宝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都是多少年没回家看看了,童年记忆中的一切竟然还健在,这跟城市里的快节奏生活不同。金宝忽然想起他小时候的愿望,如果他没被大学开除的话,他现在应该是名人民教师了吧,金宝妈说过做老师挺好,能穿干净的白衬衣。
晚上睡的是陈家大儿子的床,小孩已经五岁了,瞪着两只黑色的大眼睛叫他叔,他说他小名叫强子,明年就能上学了。
陈富贵年纪跟金宝一样,孩子都三个了,而金宝到现在还没结婚,要不是考虑到金宝妈刚死,他都要让强子认金宝做干爹了。陈富贵大手揉了揉强子乱蓬蓬的小脑袋,跟金宝说。
“强子还没取大名,也不知道该叫啥,你就给取个呗?”
老一辈人都这样,给孩子取名字习惯找读过书的人取,讨个吉利,以后也能读书,做人上人。金宝推辞不过,托着下巴想了想说,“叫陈光楣?”
“行。”又问,“啥意思?”
“就是光大门楣的意思,光大陈家门楣。”金宝真心笑了笑,很多天没像现在这么轻松了,捡了块石头在地上一笔一划写下“陈光楣”三个字。
强子就带着他三岁的弟弟跟他爸妈还有小妹妹住在一个屋,他爸妈那床大,五个人睡也不挤,金宝一人独占了一个屋,心里过意不去,“强子,你跟你弟弟今晚跟叔一起睡吧。”
强子摆摆手,“我跟弟弟睡觉不老实,要吵你,叔你自己睡。”说着还很乖的给金宝铺好了床,“叔,这是尿盆,你起夜用。”
“嗯,强子你别忙了。”金宝抓过小男孩的手也在他乱蓬蓬的脑袋上揉了揉。
这一家子的人都是真心对他。
他最近睡眠不好,要么失眠,要么睡着了做乱七八糟的梦,而这一夜却是头沾着枕头就睡着了,难得的安稳,不过没安稳多久,半夜还是被吵醒了。
敲门的声音太大,哐哐的跟要地震似的,陈富贵披着衣服起来开院子里的门,“谁啊?”
徐彬的声音跟炸雷似的在外面响起,“我找金宝。”
陈富贵乍一听金宝这个名字愣了下,“你谁啊?我家没有叫金宝的。”
“我徐彬,你跟他说他就明白了。”
陈富贵早把这名儿给忘了,心说该不会是上门偷东西的吧,随手抄了跟棍子隔着扇门冲外面喊话,“我们家没有叫金宝的,你找错地方了。”
“就是金元宝,我是他、朋友!”徐彬说完最后俩字,又是一阵怒火冲天,眼睛直瞄周围的砖头,心说我草!要他妈再给我不开门,老子把你这破门给砸了!
罪魁祸首金宝终于从屋里出来,脸白的像个鬼,“哥,开门吧,他是我、朋友。”金宝说完最后俩字,脸也扭曲了一下。
“哎,好。”陈富贵边开门闩边想,这什么朋友,怎么大半夜的上门来找?
门外赫然一张青脸,那人有些眼熟,陈富贵想了老半天才一拍脑袋,“哎!我认得你,你不是就是上次那个……”
“对!”徐彬面色不善,两手插在上衣的口袋,眼睛直勾勾盯着金宝,“我他妈快把千江市翻遍了。”
金宝面无表情,“我回来给我妈下葬。”
“那你走的时候不知道说声儿啊?”
“跟谁说?”
“跟我!”
“哦……忘了。”
徐彬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不来也下不去,有了以前的教训知道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公开他跟金宝的关系,要出口的国骂全噎在了肚子里,最后瞪着俩眼。
“yrk! y!”
金宝不理这一茬,皱着眉说,“那你知道我在哪里了,现在回去?”
徐彬青着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操!老子大半夜跑了好几个小时摸着黑敲了全村子的门才找着你,你让老子现在回去!怎么现在长能耐了,就这么玩儿人啊!
俩人都是拉的老长的脸,在大月亮底下瞪眼儿玩,眼神冷的恨不得把人给吃了。
陈富贵在旁边打边腔,“要不就先在我家住一晚?”
徐彬点头,“我跟金元宝睡一屋。”
金宝沉默着没说话,他想有时间应该跟徐彬谈一谈,告诉他别喜欢他了,他们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
一进了他那小屋,徐彬一改人前沉稳的样子,饿狼似的把金宝扑了个满怀。
“徐彬,放手!”
“别动!你要敢动我就嚷嚷,让你们全村的人都知道你是个同性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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