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只是擦破了皮,并无大碍。
陈昂没有出声,倒是一旁叫左翼的车夫出声让他们下去,紧接着他自己也退了下去。顿时,这寝宫倒只剩萧阅同陈昂二人。
萧阅撑着床起身,靠在床沿上,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样,见人不出声,使劲儿挤了两滴眼泪挂在眼角,糯糯道:“我,我想回家。”
陈昂放下手中奏折看向萧阅,眼神浑浊的满是褪不尽的寒意,“我说过,当你知晓我姓名时,便是你的死期。”
萧阅愣了愣,而后一把坐起,跳下床道:“我舅舅能晓得,我怎么就不能晓得了,更何况,我不是故意的,白日里睡的太多,夜间醒了睡不着,才拿着你送的酒爬上自家院子的大树,哪知道…”
说道最后萧阅顿住了声,陈昂正定定的看着他。
“从今日起,你便待在这里,除非我允许,否则,你哪里都不能去。”
萧阅用袖子擦擦鼻涕,问道:“那我的命保住了?”
陈昂点头。萧阅赠送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可嘴角才扯开,便又突然僵住。只因他见这寝宫门口赫然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陈昂也感受到了萧阅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一扭头,便道:“夕禹,你回来了,南楚之行可还顺利?”说着,目光便又落回了萧阅身上。
蓦地一听这话,萧阅内心是十分震惊的。他在心里深吸了几口气才稳住了神情,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许久未见的白夕禹。他的那身红装似乎更为炽烈了,脸色有些苍白,且冒着虚汗,想来是连夜赶路的缘故。
白夕禹上前而来,手中的洞箫仍旧不离手。但萧阅却细心的发现那洞箫上有裂痕。白夕禹如此爱这管洞箫,这裂痕不知缘何造成。
他清冷的眼眸在萧阅身上略略一扫,眼底深处的警告十分明显。
萧阅懂了,也暗暗的投回去一个势在必行的眼神。除非你出卖我。
白夕禹眼眸动了动,手指握着洞箫轻轻的摩擦了几下。
萧阅见他这动作,心里有些了然。
果然便听他淡淡的道:“皇上,我有事与你商议。”
陈昂面无表情,却挥手让萧阅下去。
萧阅一脸懵的状态,却也识趣的赶紧抱着衣服退至外间。而后才听里面白夕禹的声音轻而淡的说道:“南楚最多还能守五日。骆鸿伤的颇重,现下正是军心不稳之际。”
话落,陈昂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又尖又寒,听的门外的萧阅直起鸡皮疙瘩。
“瞧你这样该是废了莫大的功夫吧,与李原靖动手了?”陈昂问道,白夕禹不答,只拽紧了手中洞箫。
“我听说大周皇帝派了个亲信监军去。怎样,可与他也交过手了?”
“没有,我们是去暗杀的,不是去挑衅的。”
陈昂尖声笑道:“说的对,但此人颇有些作为,想办法也将他除了。”
这话让萧阅听的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陈昂和封为是知道那人是骆少津的,但如今看来,他并不知道。
“好。”白夕禹顿了顿后才应下。
萧阅拧眉沉思,难道这就是陈昂的法子,表面看着日日叫阵,其实一直抱着擒贼先擒王的心思。不知道骆鸿究竟伤的怎么样,南楚那边如何了?
“北流大军已到,除了这二人,立刻出兵。大周没了骆鸿,在南楚已大耗,我要看看那大周皇帝还有什么招数可使。”
陈昂的声音哪怕隔着一道门,萧阅都听出了里头的杀气,寒的人脚心发凉。
白夕禹的声音没有什么波澜,“好。”
陈昂看着他,转了下轮椅,“夕禹,这大业很快就要完成了,到时候我一定留你兄长李原靖一命。”
陈昂将“兄长”二字咬的颇重。白夕禹握着洞箫的手指又紧了紧,对陈昂略一颔首,走出了寝殿。见到外头的萧阅,目光并未有任何停留。
萧阅回去时,陈昂看着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许,招招手让他过去。
“你方才都听见了?”
萧阅点点头,马上又反驳道:“我不是故意要听的,只你们说话声太大了。”
陈昂冷笑着一哂,“马上就能为你爹娘报仇了,可开心。”
“我爹娘?”萧阅疑惑,而后又道:“喔,是了。”说完,萧阅作踟蹰状,片刻后才小声问道:“方才那个人是谁,竟生的这样不俗。”
“你对他有兴趣?”陈昂催动轮椅,拿起酒壶往杯中倒了一杯酒递给萧阅。
萧阅接过,摇了摇头,“随口问问。”
陈昂点头,“歇息吧。”话落,他便催动了轮椅往外而去,并未歇在这寝宫。
萧阅不知道这陈昂为何待他这般,只是第二日他那未见过面的周家表兄来见了他,与他说了许多厉害话,嘱咐他万事小心,不可多问多看。
而萧阅也是此时才知道,陈昂的身份别说东渝,就连皇宫里头都没几个人知道他是东渝皇帝。而他在这宫里的身份只是一个酿酒师。而每日上朝的人不过是陈昂找的一个替身罢了。
这个消息对萧阅来说实在是太振奋了。东渝的皇帝身患残障,如何上马杀敌统一,如何威慑四国。怪不得他每每去周家都要在半夜,怪不得他隐藏的这样好,能做到一点风声不漏,该是用多少人的鲜血染就而成。想到此处,萧阅顿觉周遭布满了血腥气。
萧阅住在皇帝寝宫,只是那冒牌皇帝对他还十分恭敬。萧阅也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闲来没事便整日里和陈昂待在一块儿,陪他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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