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钻心的刺疼,冰凉的刀片一下下割开了我肩上的皮肤。我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嘴唇无意识地紧紧咬住他的白衬衣。
医生一边小心割着我的皮肤,一边说:“别紧张,别紧张,刀片好久不用了,有些钝了。”我真恨他,为什么要用一块钝的刀片来给我做手术啊!
等到刀片不在我的皮肤上运动时,我用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他拿起针筒插了进去,我胆战心惊地问:“有脓吗?”
他说:“怎么会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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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吃一惊,又问了一句:“没有脓?”
这次他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会没有?一针筒都盛不完呢。”
我这才听出来,他用的是疑问句,意思是有脓,但我却听成了感叹句,以为没有。仅仅一个脓包便吸了一针管半的脓,吸完了这个,他又开始切割另一个。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还是紧紧咬住沈洲的衣袖。一点一点感受刀钝了的刀片在皮肤上切割,真的是好疼好痛的。不过这样的疼痛和多日的担惊受怕相比,实在也算不了什么的。
第二个脓包比第一个脓包稍少一些,但还是装满了一针筒。当医生把那两个半针筒的脓给我看时,我赶紧扭过头去。最疼的时刻过去了,我长舒了一口气,浑身上下立刻轻松了起来。然后就是上止疼药、消火药,包扎。
做完这一切后,医生又给我开了一包药,让我回去服用。总共一百六十五块钱,惭愧的是,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好在沈州抢着替我付了帐,我感激地看着他,他依然是憨憨地冲我笑笑。
医生边找钱边说:“一百六十五元真的不算贵的,要是去医院,他们肯定会叫你做好多项完全不必在的检查,这样的手术,不会少于一千块钱呢。”
沈洲连声称是,医生将药包好,吩咐每天都要来换一次药,大约要换一个星期。癌症的阴影消失了,死亡的气息远离了,换一个星期的药又算得了什么呢?
肩膀处放了药包扎后,虽然还有些隐隐的疼,但比起手术时的疼,实在是算不了什么的。而手术时钻心的疼,比起连日来的担忧和恐惧,更是算不了什么呢。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沈洲。
因为有了刚才手术时肢体上的接触,我感觉自己和沈洲之间又进了一步。仅仅两天时间,我对他便由原先的排斥变成了现在的依恋。让我感动的是,他一如既往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对我别有所求一般。
在厂门口分手时,他从口袋里把药给我,并耐心吩咐我:“早点睡觉,明天吃过晚饭我会去找你的。要是没有准时去找你,那就是我有事加班了,不过最多加到九点,我就会去找你的,别乱跑啊。”
我温顺地连连点头。现在他成了我的主心骨,我疲倦了近两年的心灵,终于找到了停靠的港弯。在东莞,我生活中最重要的朋友是丽娟和陈刚。而丽娟,一直是主角,陈刚是围着她转的,我只是一个配角而己。现在,终于有一个男人关心我、爱护我了。
我感觉似乎会成为下一个爱情故事的女主角,只是这到底是不是爱情,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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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里空荡荡的,都还没有下班。厂里冲凉的热水一年只供就三个月,现在早就中断了。但水还是有些冷的,我不敢把水直接放在身上,而是用毛由沾了水,慢慢擦着身子。这时才发现,肩膀处的伤口渗出了很多血,不但染红了包扎的棉花和纱布,连工衣都染红了。甚至有些血迹还流到了胸前和后背,尽管如此,和没手术之前的疼痛相比,也实在是算不得什么的。
为了防止伤口再往外渗出血,我右胳膊的移动幅度不敢太大,这样擦起身子来就比较艰难。好不容易冲好凉洗好衣服,看看床头的电子钟,己经是十一点了。宿舍的人还没有下班,自从进金秋厂后,第一次这么安静。
我爬上床,因为平常大多要加班到凌里,所以一时竟睡不着了。我想着近两年发生的事,想着刚才,想着沈洲,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倾诉yù_wàng。我拿出那本记着每天上班时间和包装件数的日记本,情不自禁地写起日记来。
写着写着,往日的一切都浮现在眼前,甚至包括那家不记得厂名的表链厂,阿香她们,不知可好?还有亮光厂,吴少芬、罗小花、许娟、石辉等等,他们现在又是怎样的际遇呢?打工生活真是无奈,因为不是来自同一地方的,除了恋人,再好的朋友也有分别的时候,而那一别,也许就是永远不能再相见!
现在沈洲对我很好,但我是四川的,他是河北的。也就是说,如果做不成恋人,我和他也终有分别的一天呢。但若做恋人,除了知道他是ie主管,其余的,我对他是一无所知呢。
想着这一切一切,我感觉自己下笔如流水,是有太多的话要说了啊!
蓦然惊醒之时,己是凌晨一点了,宿舍的人还没有回来,我睡意却上来了。赶紧放下笔,拉上蚊帐,很快就进入梦乡了。
第二天醒来,女孩子全都向我道喜,还要我买拖糖,我无力地辩解道:“他只是带我去看病,真的不是拍拖啊。”
我下铺的张花花挤眉弄眼道:“看不出沈洲还是活雷锋呢?做好人好事。”
朱素贞也接口道:“就是就是,他怎么不带别人去看病呢。红姐,你女儿上次感冒,怎么沈洲没带去她医院?”
听了这话,大家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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