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梦,现实是她哭得直打嗝,根本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曹回被押走了。
她再也没见过曹回。一两年后,弟子间有传言,说曹回死了。说是回家不久后才发现身有怪疾,唯有靖瞿派的内功心法才能救命,可他挨了二十鞭,已经练不成了。
十七岁生辰那天,她从靖瞿山上偷偷逃下来,四处打听后终于找到了曹回家,见到了他的灵牌。曹回的怪疾是真的,遍访名医无用,他最后和小厮去了西南的云州找一个巫医。很久之后,小厮传来信,只说是曹回死了。那小厮最终也没回来,曹回的墓在哪儿,连曹家人都不知道。
她收拾东西又要去云州,路上经过蔺京,听说端王收了一把霜寒剑,再细听描述正是曹回的剑,于是就偷过来,打算顺道还给曹回。她这一路都莽莽撞撞,随心所欲,从没有过规划,只是跟着曹回的脚步,指望能找到他的墓罢了。可找曹回的墓又有什么用呢?也许没什么用,只是该去磕个头。一切都是她的错,噩梦已经萦绕了她十年之久。
太阳升得很高了,冰冰凉凉,毫无生气,像被随手丢在天上的红剪纸。一只鸟划过天空,留下一横黑影,那影子又扑簌簌地落灰,全掉在了许蘋生眼睛里。
万山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旁边是空的,她可以从这头裹着被子一直翻到那头。她滚了一会儿,又睁开眼看屋顶,最后一咕噜爬起来披着毯子跑到桌旁,拿了自己的包裹抱在胸前,坐在凳子上,撑着下巴看房门。不知过了多久,门打开了,许蘋生拿着热气腾腾的饼站在外面,有点惊讶地看她。
“怎么了?”许蘋生连忙走进来关门。
“那个……许姑娘,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万山雪抿抿嘴唇,毯子下的两只脚紧紧绞在一起。她深吸了一口气,刚抬眼向上看,一接触到许蘋生专注的视线就忍不住别开眼睛。窗外的太阳很好,她偏头看窗户,两条腿轻轻打着晃。
“姑娘能把我带出来,我已经很感激了。这样说虽然不太好,但是……我、我不知道到哪里去。”她低了头,轻声说,伸手解开包裹,“我这里有点首饰,当了能换不少钱,就想……嗯,姑娘要到哪里去?方便的话捎上我吧,就当路上多个伴。”
万山雪边说眼睛边跟着许蘋生转,见许蘋生没说话,只是放了饼往床那里走,眉毛瞬间耷拉下去,也不看她了,垂眼看自己膝盖上躺着的簪子手镯。这时一只拿了棉袄的手突然伸过来,万山雪抬头看去,许蘋生站在她面前,说:“先穿上吧。——我要去云州。”
万山雪接过棉袄穿上:“云州?坐马车得走两个多月呢。”
“嗯,挺远的。”许蘋生又把饼递给她,“你要是不怕远就跟着我吧,没关系。”
万山雪双手攥着油纸,看着她笑了。许蘋生别开眼,拿过自己的饼也吃起来。两人吃完早饭收拾好行李就下了楼,租了马车,又去镇上的当铺当了万山雪的首饰,揣着银子小心翼翼地上路。
向云州的路很长,随行的车夫跑了几天就请了辞,她们只好去最近的小镇又租了辆,第二个车夫带着她们走了一段,又告辞了。临近春节,没有车夫肯出来做生意,她们心如刀绞地买了一辆吱呀吱呀响的驴车和一头老驴,继续在长路上走着。
除夕夜那天,遥远征程已经完成了一半。路旁,被栓在树上的老驴跺着蹄子,嘴里哼哧着冒热气。许蘋生蹙着眉头很严肃地生火,万山雪看她半天生不起来,又跑去林子里捡了些小树枝来,但可能是下过雨受了潮,火星才冒出一点就灭了。万山雪盯着那点消失的亮光,闭上眼表情痛苦地思索了一会,从背囊里拿了一本书出来,撕碎了扔在柴里。
火点着了。
两人烤着火,珍惜地掰了几小块干粮吃,躺在树下看星空,都饿得睡不着觉。夜晚的林子里很安静,只能听见老驴的跺脚声和她们的肚子响声。
万山雪听着听着,突然笑了:“去年除夕夜,厨子做了他的家乡菜,好像叫驴肉火烧。我不常吃肉,那次更是头一回吃到驴肉。真好吃啊,我一次吃了两个,把侍女们都吓坏了。唉,我以后顿顿都要吃肉,不喝药。”
许蘋生说:“越说越饿,快睡。”
天气冷,两人紧挨着睡觉。万山雪闭着眼睛,过一会忍不住侧身向着许蘋生,轻声问:“许蘋生,你睡了吗?”
许蘋生说:“没有。”
“我饿得睡不着。”
“睡着了就不饿了。”
“难道你不饿吗?”
“饿。”
“再吃点干粮吧,我们明天少吃点。”
“明天也会饿。”
万山雪向那头老驴看去:“那不一定,我们还有好多肉呢。”
许蘋生噌的一下坐起来,蹙眉认真说:“不行!还要靠它去云州的。不能吃它!”
“我逗你的,你真信呀!”万山雪笑,冷风吹过,她忍不住又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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