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比10,每一分都是这样艰难!萧羽和展翔在决胜局里领先一分交换场地!”
双方的人马面色凝重,从球场一侧默默地错肩而过,各自昂首挺胸,像是敢死队准备奔赴战火纷飞的前线,做最后一搏。
朴奉珠终于从与他极不对付的西半场再一次杀回东半场。他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决胜局落后情势下与对手交换场地是在哪一年,是什么时候。
他的嘴一直在流血,掉了一颗牙。
赛场上规定不能见血,一群队医围拢着他,纱布棉球消炎药轮番上阵,用最快速的手段止血,最后几乎用胶带糊住他的嘴,防止血水咕嘟咕嘟往外冒。
中国队这边,队医组围着展翔,往膝盖处狂喷冷镇痛剂,冻住伤处,关键时刻治病去根是来不及了,只能帮他暂时缓解难以承受的疼痛。
萧羽脱掉汗津津的t恤,本场比赛第四次换球衣,却发现球拍包里已经没有干净衣服。只能捡起脱下来的那件,把汗水哗哗哗地挤掉,尽量拧干,重新穿到身上。他的白色球裤湿透了,连带里边的内裤,湿漉漉地扒在胯上,球裤的边缘在大腿根上磨出红痕。
双方很有默契地把休息时间从一分钟延长到两分钟,主裁判也放下了秒表,心照不宣。比赛打到这个份上,主裁的高血压都快要犯了,肥胖的身躯在高高的座椅上徐徐颤动。
“朴奉珠的半张脸都裹了纱布,他没有做出弃权的手势,韩国人要继续比赛……”刘青松喃喃地惊叹。
“天哪,我们小羽毛都弃过一次了,老朴这次就你弃权吧求求你了,我们都服你了,我们心脏都抽了!”聚集在聊天室里的球迷纷纷以头跄向显示屏。
东道主观众从看台上垂下一幅巨大的韩国国旗。旗帜在镜头里颤动,耳畔是震耳欲聋的《阿里郎》大合唱,歌声响彻四面看台。
朴奉珠从场边走过,突然折返,走向那面国旗。他捧起太极旗的一角,纱布包裹的嘴唇凑上去,白色的旗帜染上一弧刺人眼目的血色。
比赛再一次开始。战斗仍然在继续!
没有欢呼,没有掌声,看台上全体肃然。很多观众静静地高举国旗,泪流满面,撕心裂肺。
赛场上没有谁是不可战胜的,所有人在冥冥之中,已经猜到了最终的结局。
然而那一刻,球场上的四个男人,宛若天神下界!
纠缠,恶斗,每一个球落地之前,都是三四十个回合球的厮磨较量,杀到天昏地暗,满眼血色残光。
鼻息之间都是战场上浓重的血腥味道。
罗宇镐的脚趾成为突破口,萧羽和展翔只要想方设法把球打到罗宇镐的脚边,就可以得分。
老罗的意识依旧超然,反应仍然敏捷,只是,他的步法跟不上头脑和意识,只能一次次地目送小球落地。他仰天长叹,眼里含泪。
而中国球员每杀得一分,韩国人又顽强地再一次将比分追平。朴奉珠简直打疯了,风驰电掣的身影从前场飞至后场再飞回前场,像冷兵器时代刀枪不入坚韧不拔的城墙,几乎以一敌二。
比分最终杀至20平。
21平。
22平。
23平……
小球每一次被打落在地,方才还在挥汗如雨拼命奔跑的四名球员立刻像四滩肉泥杵在那里一动不动,谁也没有力气走上去捡球。
助理裁判一次又一次跑上来,替双方捡球。
朴奉珠第二次小腿抽筋倒地,叫声痛苦而愤怒,像一头中箭怒吼的雄狮。
萧羽累得挪不动步子去场边拿毛巾和水壶。中国队的教练组全员一齐跑了上来,递毛巾的递毛巾,喂水的喂水,送氧气罐的送氧气罐,主裁判已经吆喝不住这帮人了。
展翔这时候缓缓附□去,手掌湿滑得按不住膝盖,汗水从他额头上噼噼啪啪砸向地板。骨肉厮磨、分筋沥血的疼痛,从他掌心下的膝头处弥漫。
他偏偏还是左手持拍,用左脚垫步上网和错步后撤,每一次移动,左腿的膝盖如同皲裂开来的瓷器,随时可能被疼痛摧垮成一滩碎片。
“翔哥,能坚持么?”萧羽没有避讳周围人的目光,把那颗湿漉漉的头揽在怀里,黏黏的手指抚摸展翔的额头。
有些动作在生活中会显得十分暧昧,但是在球场上,这样的肢体接触完全没有违和感,就是战友之间最亲密的互相鼓励。
展翔没有答话,用力把眼球上一层热辣的水雾逼回眼眶。
突然想起唐晓东曾经对教练说过的话:“我的伤其实没事,我就是太累了!我要是能休息半年,不用多,如果你们能给我半年喘口气儿的时间!”
展翔也很累,但是没有机会喘气儿,每年奔赴各个赛事的日程表排得满满堂堂,世锦赛之后就是羽联的总决赛,然后是新一年一系列抢占奥运积分的分站赛,最后就是全民期待的奥运会。
越是身体强壮的人,身体各部位的关节零件负担就越重,极易透支,磨损到一定的程度,问题迟早要爆发。
“翔哥,加油……”萧羽与他鼻尖蹭过鼻尖,彼此交换呼吸,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是展翔理解,那句话大约会是三个字。
萧羽鲜黄色跳脱的背影在展翔眼前晃动,飞驰,跨跃,扑救。球衫紧紧地裹住细瘦坚韧的脊背,后背上书写着一行字母:y. x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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