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是立即就可以实现的。于是他找了一本关于萨特生平的书,坐到了他的身边。
在于雷傻看着陈可的那个时候,陈可正在想,在这样一个有无数个空座的图书馆里
,一个人坐到另一个陌生人的旁边应该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情。但同时他又想着,
今天我们一定会互相认识,所谓事不过三嘛。可是,如果他基于礼貌而不能坐到我身边
,而我也更不可能坐到他身边,我们又怎么可能相识呢?因此,我就只能等着下一次的
偶遇?等着京大五万居民全都来减小我们相见的几率?
正在他烦恼的时候,于雷已经坐在了他的身边。陈可很高兴。
陈可把自己架在另一把椅子上的手放下来,因为他觉得这种姿势会让男孩觉得自己
过于桀骜。他把两只胳膊叠在桌子上,改成俯瞰的姿势欣赏冯友兰的中国哲学简史。陈
可依然保持着一般的阅读速度,一页页地把书翻过去,可上面写的“至大无外”、“至
小无内”究竟是什么意思,他也顾不着去想了,心里只是盘算着男孩什么时候来跟他说
话,他又该怎么答复。
而这时的于雷却正在平静的假象中经历着煎熬。于雷是一个身体先于大脑行动的人
。当他一屁股坐在陈可旁边的时候,才发现g区里除了他俩连半个人影都没有,这不是明
摆着把自己的一腔色心给供出来了吗?
于雷看见身旁的男孩把手从椅子上放下来,身体也不象原先那样仰着了,而是俯在
桌上一页一页地翻书。一定是我让人家觉得拘谨了,于雷颓丧地想。他感觉自己喉咙发
紧,平时无往不利的机灵诡辩、一套一套的战略战术此时都飞到了九霄云外。让他觉得
更加颓丧的是,他根本没有预料到今天会有这样一番遭遇,谁能够想象他身旁坐着的人
竟是和虚伪的校团委干部、狡诈的图书馆保安在一个世界当中的人呢!于雷觉得自己一
身从小白楼和大门口沾染而来的俗气。要是这个命运的遇见非要在今天发生,至少也得
给我一个焚香沐浴的时间吧!
于雷就这么干干地坐着。
有一次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开口说话,可话音刚到嗓子眼就变成了咝咝的声音,好象
被痰给堵着似的。于雷恨不得从图书馆的窗户跳下去,或者至少也要从他进入g区的那一
刻重新提取进度,好让他面带着从容的微笑,和眼前的天人相遇相识相知相恋。
时间就这么一刻钟、一刻钟的过去,于雷往旁边瞥了一眼,见男孩的书几乎已经要
翻完。他只感觉手上的汗一层盖着一层,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甚至……甚至有种排泄
的yù_wàng。于雷对自己绝望了。
这时,男孩放下书,站了起来,朝外面走去。于雷看见倒盖在桌子上的书,《中国
哲学简史》。哲学……这两个于雷从来没去深究过的字眼更让他感到赧颜。于雷想起了
贾宝玉谒见北静王的情景。对方是那么个从容不迫,冰肌玉骨的贵族,而自己只是个活
在红尘中的“污浊的男儿”罢了,他甚至没有一块宝玉来吸引对方的注意——他是没有
宝玉的贾宝玉。这个可悲的称谓让于雷十七年来第一次有了自怨自艾的感觉。
然而,忽然间,于雷有了一种灵魂激荡的感觉,只觉得一股热气在腰间来回激荡。
只是bb机。
这个黄色的小小的传呼机是杨叔给他的,他把号码留在了寝室门上的通讯录里。
“林先生:速回寝室,我们都在等你。”
啊!年级主任说过今天要走访宿舍,但不是晚上么……没办法了,男孩看样子是去
了洗手间,已经没有结交他的可能了!可于雷一旦想到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一面之缘
,就心痛得发慌。
但我也不能跟着他到厕所去呀!于雷的脑海中浮现出男孩一边紧紧捂着那里,一边
回头吃惊地瞪着自己的情景……那话儿居然有些兴奋起来了……于雷狠狠敲了敲自己的
脑袋。最终,他还是决定从小记事本上撕下一张纸,把传呼机和宿舍电话的号码写在上
面,并且大大地署上了于雷两个字。他把纸条工工整整地摆在自己的桌子上,然后急忙
小跑着回宿舍去了。
一个上午过去了,陈可早就饿得有些发慌,可身边的男孩就是不吭气,坐在旁边的
椅子上扭来扭去,好象是被尿憋着似的。陈可有些恼火,起身往洗手间走去。没辙,早
上喝下去的那瓶可乐也是要为自己找一条出路的。
陈可很快解决了问题,把短裤重新扎紧——虽然现在已经不会有人象小学生一样跑
来拉你裤子了,但必要的防范措施还是要的。他走到洗手台前面,扳开龙头冲了冲手。
对面的大镜子里也有一个年轻男孩做着一样的事情。陈可对着他扮了个鬼脸,用湿湿的
手往头发上抹了抹,冲着镜子一看,觉得里面的那个男孩水灵灵的,煞是可爱。这时陈
可突然想到坐在他旁边的男孩。他要是看到我头发湿漉漉的样子会不会觉得很脏?而且
……而且好象还有一些放荡的意思在里面。陈可可不想第一次正式见面就给人家一些错
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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