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抬了头,然后——就被迷住了。
这是陶耿对初次见面仅剩的一点点回忆,模糊不清,没有任何细节,甚至……这点回忆有没有因为长年的自我催眠和美化加工而变得与事实相去甚远,连陶耿自己都无法得知。也许当初他并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迷恋游翊,也许感情的起源只是叛逆期的一时冲动或者迷惑,又也许,那只是一个成绩惨不忍睹的少年对成功者的仰视和崇拜,和爱情无关。
毕竟在那以前,陶耿从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
可是又怎么样呢,不管当初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追逐游翊,游翊作为他的初恋,早就根深蒂固地住在了他的内心深处,并且一住就是十二年。在这十二年里,他曾经费尽心思接近游翊,和他成为朋友,约他打篮球,拜托他给自己补习数学。他喜欢跟游翊聊天,游翊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也很乐于跟他分享,游翊的嗓音很迷人,笑起来很帅,还有他思考题目的时候,眉头微微蹙起,聚精会神的样子……都说初恋是最美好的,就像一个遥远而单纯的梦,可对于陶耿来说,初恋不仅仅是爱情的启蒙,更是所有情感的寄托,它一点也不遥远,他存在于他每天的呼吸和心跳中,从来没有一刻被放下过。
爱情这种东西,对有些人来说没有特定的对象,只要对方身上的某些特质符合了动心的条件,爱情就很容易生根发芽,他们对某个人的执着,大概只是因为没有遇到更能让他动心的另外一个人,而已。
但是于陶耿,爱情从来都是等于游翊。
所以,爱情也从来都是等于得不到。
“那我,就回去等消息了。谢谢啊,占用你们的时间真不好意思。”
二面结束后,陶耿特别狗腿地跟主考官和一面见过的几个面试官告别,虽然主考官——也就是这位姓林的副总表情里已经很明显透露着满意的讯息,但是吸取一面的教训,琢磨着说不定二面过了还有三面,陶耿打消了提前庆祝的决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乖乖回家了。
这几天游翊都回家很晚,应该是忙。陶耿去超市买酱油的时候又收到了他的短信,说今天也不回来吃饭了,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失落——自从那天散步以后,两个人都没再打过照面,陶耿发现自己有点想他。
一个人没滋没味地煮了碗鸡蛋面吃,上网也没心情,程析还在马赛没有回来,qq头像黑着,陶耿发现他的签名档换了新的,应该是出发前写的,语气少有的气急败坏:你给我滚!快马加鞭地滚!
被谁气着了这是?
磨蹭到九点多,眼睛有点酸痛了,陶耿实在找不到事情做,干脆上床睡觉。
夜猫子早睡的结果,是不出意料的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凌晨,他心里还是乱糟糟,一会儿担心程析会被杜然欺负,一会儿又想,如果这次工作真的定下来,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和游翊的同居生活也要被画上句号……
陶耿发现了自己潜意识里的动摇。刚搬进来的时候他曾经告诫自己,不管多喜欢游翊,都不能以喜欢的名义对游翊死缠烂打,时间一到,立马走人,绝对不拖泥带水。他想要的,只是让美梦尽可能地多做一会儿,而不能因为贪心,让美梦有个不愉快的结尾。
可是现在,他已经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
这种动摇让陶耿害怕,他可以感觉到自己越陷越深,游翊对他的每一分示好都给了他希望,而这些天里,游翊已经对他太好了。
凌晨一点多,陶耿听见客厅有开门的声音,心里猛地扑通一跳。躺在床上犹豫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起床出去了。
游翊进屋开灯,在玄关换完鞋,一抬眼看见扶着卧室门框站着,头发比鸡窝还乱、眼神还特别迷茫的陶耿,忍不住笑了起来:“陶耿,造型很别致。”
“什么呀……”陶耿挠挠头,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有点犯困了——难道自己一直失眠,是因为没等到游翊?!靠!都快可以当言情小说的男主角了!
“赶紧睡吧,我洗个澡也睡了。”游翊把公文包随手扔到茶几上,嗓子有点哑,黑眼圈像两块浅浅的淤青贴在眼睛底下,眼里布满血丝熬得通红,嘴唇很干燥,反正看起来就是快累死了。
“你都忙些什么啊?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哎,是不是生病了?”
游翊反应有点迟钝,过了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说:“有点儿低烧,不是什么大病。”
“把脑子烧坏了才叫大病是吧?你们精英怎么都这么不可理喻。”陶耿按着游翊让他在沙发上坐下,记得游翊家好像有个小小的药箱子,到处去找,游翊捂着额头,看了他一会儿,说:“电视柜下面。”
“哦。”陶耿找到药箱,打开,翻出一盒阿司匹林:“快过期了。”
“没事,不是还没过么。”游翊靠上沙发背。两天前他就开始感觉不大舒服,只是怕耽误手头上的一个案子,一直在强撑着,现在事情稍稍顺利,精神和身体猛一松懈,症状就全出来了。肌肉酸痛,头晕,反正难受得厉害。坐着眯了会儿眼睛,他觉得像在坐旋转木马,干脆在沙发上躺下,说话也有气无力:“陶耿。”
“诶?”
“喝水。”
“我不渴。”
“……我说我。”
“……马上!”陶耿抄起游翊的杯子就冲到厨房。
七手八脚地伺候游翊吃了药,陶耿就盘腿坐在沙发边上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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