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不明的关系时,裴东来不得不选择慎重。
事实上,得知这个消息后,段慕天的惊讶比他更甚,瞪着那双原本不大的眼睛,足足愣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缓缓回神,“你确定他们是这么说的?”
“不是他们,是他。”裴东来指了指口供上歪歪扭扭的画押符号,“此人外号油葫芦,是姜世才的心腹,他曾经亲眼所见,姜世才与都督丁武的手下密会,而且,他们贩运私盐的队伍里出现过战马。”
“他怎么知道那是战马?”
“油葫芦在加入他们之前,曾经跟人去西域贩过马。”
“这样说来,也许他们双方不过是做马匹生意,与贩卖私盐一事并无关系。”
“都督府既管辖一方事务,也统领兵权。如果真的是交易马匹,为何偷偷摸摸?再者,贩卖私盐一本万利,而贩卖战马则需千里迢迢,劳心劳力,为何舍本逐末?”
段慕天意味深长的道:“你或许不知道,丁武可是薛将军向朝廷举荐的。”
裴东来自然明白,他口中所说的薛将军,就是薛怀义,此人虽受封为左武卫大将军,实际身无半点战功,在陛下面前受宠多年,凭借的无非是些旁门左道的本领。正因为他受宠,但凡是他举荐的人,都不是轻易可以撼动的人物。
但裴东来的性子向来是不惧这些的,无非是硬碰硬罢了。他不信陛下会为了区区一介男宠,而置边关安危于不顾。
对于姜世才与丁武的勾结,他所怀疑的是,贩卖私盐所获得的暴利,很可能被用于购买情报。联想到此人身为高句丽遗族后代的身份,很难说这其中有没有更加不可告人的勾当。
为了避免自己的担心成为现实,裴东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进宫面圣。
对此,段慕天既不赞同,却也并不阻止。
裴东来早料到他会是这种态度,便不再多言,独自一人前去。
在向女皇陈述利害关系时,他特意提到了前日发生的牡丹案,“高句丽复国之心不死,遗祸无穷,此为外患,朝中有人暗中支持,此为内忧。望陛下明察。”
“裴卿心忧国事,赤诚之心,朕已知悉。”女皇的语气不慌不忙,似乎一点儿也不着急,“你所说之事,虽有可疑,但并无实据。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丁武镇守边关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仅凭几个私盐贩子的口供,尚不足信。”
“可是陛下……”
“你不必说了。若你真有疑心,调查一下倒也无妨,只是不可妄动,以免动摇军心。”
“……臣明白。”
“切记一定要拿到真凭实据,方可动手,至于他人,无需顾忌。”
这话无异于尚方宝剑,裴东来精神一振,当即领旨。
他不知道的是,女皇在他来之前,刚刚看过来自辽西的密报,契丹将有异动。所以现在辽东的局势举足轻重,要么弃卒保车,要么斩草除根。一切,都要看最后的调查结果。
看着裴东来匆匆离去的背影,女皇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四
? 虽然不是初次外出办案,但这一趟,张训总觉得裴东来有些心事重重。
他不懂,为何雷厉风行的裴大人在火速审完那几个私盐贩子后,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却一反常态的踟蹰不前。难道这件案子的阻力真有这么大?
其实别说他不懂,就连裴东来自己,也未必明白。
一开始,他的确是打算了结案子以后直奔汴州,去找某人把话问清楚。可案情陡然复杂起来,倒令他犹豫了。
景鸿是丁武手下一员大将,韩厥入狱前,曾跟随他驻守幽州多年,那边的情况,没人比他更了解。加上此次是秘密调查,即便有陛下的默许,也不能多带人手,更不用说惊动当地官府了。如果带上韩厥,无疑会方便许多,而且还能利用他昔日的身份和关系,为他们的秘密调查打掩护。
如此两全其美的好事,裴东来却迟迟下不决心。直到他们离开京城的第三天,路过汴州地界时,他才打定了主意。
因为被严令不许跟随,张训只得留在原地等待。所以他并不知道,裴大人是如何在馆驿久等韩厥不来,磨光了不多的耐性后拍桌而起,脸色铁青的到处打听他在汴州暂时借住之所,把馆驿里的人都吓了个够呛。
连逼带问的得知韩厥今日休假后,裴东来更是满腔怒气,也不管人家压根不知道他来,径直杀到客栈,一脚踹开门就要兴师问罪。岂料,又扑了个空。
这下裴东来彻底恼了,一面恨恨的想着大不了自己上路,一面又咽不下这口气。
正在为难之际,正主送上门来了。
原来刚巧张训肚子饿,在烧饼摊前偶遇了韩厥。两人寒暄时,张训提到裴大人也来到此地,韩厥闻讯一喜,连忙寻迹而来。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裴东来冲上来就要揍人。习惯了他的暴脾气,韩厥索性纹丝不动,任他的拳头挥到鼻尖,然后生生收住势。
“为何不挡不躲?”
“让你出气,再谈正事。”
对方都这么说了,再动手倒显得自己不讲理。裴东来心念一转,悻悻收手,只是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以退为进果然有效,韩厥颇有几分得意,嘴角一扬,“找我有事?”
裴东来冷眼看他,“你去哪了?”
“河边,练箭。”
“又不是在军中,何必如此勤快。”
“习惯而已。眼睛坏了,功夫不能落下,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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