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因他斩不断过往。
心无执念,顺其自然。
可若是没了执念,那个“危亦桐”就会消失,留下的只有“溯萧”。
那么,他……还会是他吗?
“不知道。”危亦桐摇摇头。
我始终做不到啊,老师。
“算了算了……要是你也喜欢他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地认了。”灵纤一脸纠结地摆摆手,“比起陆离,他好歹还是有我师兄的优良血统的。”
苏城寒、苏灵桓。
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师伯,会有苏城寒这么一个儿子。所以即使有着一样的姓氏,他也没有在意过。
“若不是师兄临终托我看照他一二……哼!”灵纤转眼就没有了半点正经模样。仿佛和刚刚那个问出“你到底,执着什么”的家伙不是一个人。
看上去倒不是对苏城寒有成见,而是对圣主陆离有很大成见……
前辈们的恩恩怨怨,牵扯不到自己身上,他只想知道……知道苏城寒是谁?
他努力思索自己的过往。
却始终找不到一丝痕迹。
难道真是一者刻骨铭心,一者浑然不忆?
几点嘲讽的冷意慢慢溢满双眸。
“老师……你就直接告诉我,苏城寒究竟是谁吧。”声色已冷,音却犹温,矛盾得勾人心弦。
灵纤似乎也意识到危亦桐之前在诈她,但自觉说出的东西也不是不能让危亦桐知道,就干脆当做没意识到。
但是……她真的没想到。
“你……你……你压根没认出他?!”
————————
步入长廊,渐渐便有一精致小亭入眼。
青色衣裙的女童手执木剑,一板一眼地比着剑式。
展露出扎实的基本功。
一身月白色长衫的苏城寒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女童的练习。
淡色的琉璃眼眸一片澄澈清宁,专注中又有几分恍惚,仿佛透过女童看见了另一个人。
女童没有察觉,缓缓收剑,略带几分炫耀地看向苏城寒:“大哥哥,你看我厉害吗?”
两双干净的眸子互相望着。
危亦桐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苏城寒眼底真正在看的是谁。
因为从前那家伙就一直是这样安静地待在旁边看着他练剑。
被这双眼注视了很久,久到了这种眼神他熟悉万分。
苏城寒偏过头向危亦桐这边看了过来,他眨了眨眼睛,眼里倒映出危亦桐的身影,便是一亮。
危亦桐下意识想摇开折扇,却发现手中已空。
习惯了的东西,就会下意识忽略。
“原来你有自己的名字,叫苏城寒。”危亦桐双眸染上暖色,唇角勾出一个微笑来,万千星辰都化作他眸中倒影,流光静好,“亏我还曾想着给你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铭心入眼红尘人
18.
“乖徒,苏城寒不就是你从前养过的那只嘛……”灵纤撇了撇嘴,一脸不情愿地告诉了危亦桐,末了又添了一句,“当然,他现在是人。”
危亦桐没怎么注意灵纤话里的意思。
他正处在震惊里,对这个“真相”非常意外。
但转念一想,又合情合理。
“十五年前,月夜荒林”。
他因为贪玩,天黑了都还在下山的路上,结果在路上捡到了一只小狗。本来想带回家给九妹做伴的,结果……
难怪那家伙那么了解自己,如果是这样,一些事就完全说得通了。
那时候他们真的是,如老师所说的“形影不离”。
他吃什么总会分一部给“它”,他去哪里也总是带着“它”。
他还记得未入清玄殿的时候,夜里冷,他就抱着“它”睡干草堆,相互依偎取暖;入了清玄殿,有了自己的房间遮风,他也是习惯让“它”睡在身边。
他的一切苦厄和灰暗,都曾与“它”分享。他的一切璀璨和光芒,都曾有“它”见证。
一切一切的悲喜,曾铭我心者,也曾入“它”眼……
“老师?”危亦桐低声喃喃道,“你早知道他是半妖?可他身上没有半点妖气啊……”
过去他没注意过,但是现在绝对是没有的!
所以他才从没往那边想过。
无论是妖怪还是半妖,都会有一部分的妖型无法完全隐藏——比如师弟楼溯羽的耳朵……
要是苏城寒也顶着两只毛绒绒的耳朵,他早猜出来这家伙是谁了好嘛?
没有妖气,完全是人类的样子啊!
“因为他现在是人……”灵纤说起这句话的时候,神态也颇为不自然,瞥了一眼危亦桐才小声嘀咕道,“他居然选择了人,确实有点一根筋。”
选择?
危亦桐也是博览群书的主,当年他也曾在清玄殿里看遍各种经史野记,灵纤如此一说,电光石火间,已是有了几分猜测。
但这猜测源自轶闻,他并无把握。
深吸一口气,危亦桐唇线微抿,眉峰轻蹙,那双清透墨黑的双眸闪过一缕暗流,却被垂下的眼帘所挡,看不真切。
现在再想过去……他内心感觉颇为微妙难言。
以至于从老师那里顺利拿到了罗夏渊的钥匙,走到苏城寒的面前的时候,他还有些恍惚。
“原来你有自己的名字,叫苏城寒。”他只能轻笑,“亏我还曾想着给你取个好听点的名字。”
罢了,就当自家养的小家伙不小心弄丢了,等再出现时,已经化形成人了吧。
苏城寒猛地站起身。
看他那样子,危亦桐都能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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