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绮歌勉强挤出笑容点头,趁着易宸璟搀扶敬妃坐起的功夫飞快走到房外拉住玉澈:“去找陶公公让他通报皇上一声,就说……就说敬妃娘娘景况不好,怕是就这两天了。”
玉澈娇俏脸蛋儿一白,险些惊叫出声,还好急忙掩住了自己的嘴:“这三更半夜的去叫皇上不好吧?娘娘伤病这么多时日皇上一直没来看过,恐怕心里根本就不在意。”
“别乱说话,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担心地看了一眼房内,白绮歌声音又低了三分,“让你去就去,皇上一定会过来的。”
见白绮歌表情笃定,玉澈当下不再怀疑,转身飞快向遥皇寝殿方向跑去。
那天刚刚处置完易宸暄,遥皇看起来心力交瘁,在那样情况下还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太医府看敬妃,想来心里还是惦记得紧,外加上白绮歌心里总还记着初时慈父般温和可亲的遥皇形象,终是不愿那位君王错过与敬妃最后相见的机会。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谁会爱上谁,谁最爱的是谁,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外人怎么可能看得分明?也许在遥皇心里,此生最爱的女人只有敬妃也未可知。
重回到房内,易宸璟正坐在床边安慰着敬妃,失去青春年华不再美貌倾城的敬妃安宁微笑,笑容里饱含慈爱与眷恋,皮肤松弛的手掌轻轻抚过易宸璟刚毅脸庞,一遍遍,一遍遍,总也舍不得放下。
“娘亲,再睡会儿吧,天还未亮。等天亮了我让人给你做最喜欢吃的糯米粥,好吗?”易宸璟像是哄孩子一样连哄带劝,按着脸侧敬妃手背,笑容比白绮歌更加牵强。
“睡够了,反正日后多的是时间睡,何必贪这一刻呢?”敬妃摇摇头,见白绮歌进屋又招了招手,“小莺歌,你过来。”
恭恭敬敬走到床榻边弯下腰,白绮歌双手握紧敬妃手掌,那只手还如从前一般温暖柔软却没了力气。当年易宸璟欺辱她时,敬妃总是护着她,温暖手掌紧紧握住她的手,就好像远在遥国的娘亲一样,令人怀念。
卸去一身冷硬芒刺,白绮歌紧挨着敬妃身旁,温顺得如同普普通通的小女儿:“娘娘有什么话要说?绮歌听着呢。”
“好孩子,还是这么懂事,从小到大一直教人心疼。我知道璟儿有许多地方对不住你,他脾气倔,不懂事,你千万别怪他。”握了握白绮歌手掌,敬妃眼圈一红,“最近我总梦见你们小时候,梦见那次坏人追杀我们母子,要不是你扑到璟儿身上为他挡下一刀,哪里还有我们母子如今生活?小莺歌,你喜欢璟儿,我这里看得清清楚楚,这世上没有比你更为璟儿着想的人了。”敬妃指了指心口,回手又抓住易宸璟手掌,用力把白绮歌和易宸璟两个人的手交叠在一起:“你们是天定的姻缘,谁也拆不开、打不散,这辈子都要在一起。璟儿,你答应娘,以后再不可欺负小莺歌,别人若欺负她你要守着护着,要记住,你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她的地,你不去护着她,她的天就塌了。”
这样的话白绮歌曾对自己说过,原以为都是些别人不了解的心思,没想到敬妃几句话便形容得如此贴切。感受着敬妃手掌越来越无力,白绮歌亦是泪光泛泛,忍着泪强颜欢笑:“娘娘说哪里的话,我和宸璟好好的,他待我比任何人都好,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等娘娘病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去梅仙姑庵里烧香还愿,还有上次那本经书我才诵了一半,后半卷还要找个云朗风清的日子诵给娘娘听……”
忍着忍着,泪还是止不住滚落。
人心肉长,她的心面对敌人和困境时冷硬坚强,面对亲人将逝却比任何人都要脆弱柔软。
“傻孩子,我想听经书谁念不得?让你念是想你多陪在我身边,那样就没人来欺负你了。”指尖一缕温柔擦去白绮歌眼角泪水,这边泪痕未干,那边敬妃自己却开始抹泪。长吸口气又紧紧拉住两人的手,期望目光凝视白绮歌:“如今人老了总爱想些陈年旧事,忽然想起来便觉着窝心。小莺歌,那年你受了伤疼得直哭,还记不记得我抱着你去找大夫时你叫我什么?再叫一声吧,我想听……”
辱家卖国的白绮歌已经不在了,那些记忆也随风而散,曾经叫过敬妃什么谁会知道?然而白绮歌并不担心,忍住泪让自己笑得灿烂,一声声毫不犹豫。
“娘亲,娘亲,娘亲……”
费尽心思只为保护,不问原因一心庇佑,如此温柔呵护,普天之下只有母亲才会甘愿付出,所以,白绮歌相信,那段她不曾有过的记忆里令敬妃念念不忘的呼唤,是娘亲。
苍白枯槁的面容终于露出发自心底的明朗笑意,敬妃不住点头,泪水也随之跌落颠碎。
“我死后,你们两个要互相扶持、互相照顾,让着对方一些。都是又倔又硬的性子,娘就怕你们两个拗着劲儿……”敬妃掩口,几声轻咳惹得易宸璟不忍直视,低下头不教人看他表情。自己的孩子怎会不了解,敬妃摇摇头抚着易宸璟面庞,认认真真地端详那张天天看也看不够的脸:“璟儿,也别怨恨你父皇,他为了你我不知付出多少,要说最苦的人,是他啊……”
话未说完,门外脚步声匆忙混乱,紧接着大门被撞开,曾经伟岸而今虚弱的身影跌跌撞撞闯入房中,直奔着内间床榻奔来。
“韵儿。”仿佛没看见白绮歌与易宸璟就在旁边,遥皇轻柔地呼唤敬妃闺名,满眼柔情蜜意与掩不住的哀伤,“朕……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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