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溢出来,一张俊秀的脸上都是眼泪。忍不住抱住蓝宁的腰身,抽泣着笑道:“阿宁,阿宁,老天有眼,总算让我找着你了。”
蓝宁替他抹去泪珠,轻抚他的头发无声安慰,问道:“殿下是怎么瞒过了戴将军?”
沈岚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声音模模糊糊,“我淋了场雨,发了两天的烧,戴稽过来看过,便一直没有在意,我称病不出门,让一个下人打扮成我的模样留在府里,就偷偷溜出来了。”
蓝宁微微有些疑惑,“他居然没有疑心?”听沈岚闷闷地嗯了一声,他并未仔细去想,叹了口气道:“是属下没有尽责,让殿下受了这么大的苦。但私自离开封地是重罪,等回去定要解释明白的。”
沈岚冷笑道:“我才不愿意再回去了。”将身体贴紧了蓝宁,小声道:“都已经快到京城了,还回去做什么呢?皇上降罪就降罪好了,我不做燕王了,阿宁,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好么?”
少年的声音又细又软,像春天的雨丝编织着憧憬。他抬起头来看蓝宁,眼中还有泪水,澄明如洗,明明白白地写着期盼。蓝宁一阵恍惚,只看着那张熟悉至极的面孔发呆,直到沈岚摇晃他的腰身,叫他名字,他才醒觉,心里苦笑:我哪里还能伴他一生?若我不在了,能将他托付给谁?宣王殿下他,他……时至今日,我怎么能说得出口?
门外有人敲门进来,行礼道:“王爷命我转交一件东西。”
蓝宁点点头,放开怀中沈岚,跟那人走到外面。却见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锦盒,双手递过来。打开了一看,里面是几枚金针,还有一颗鸽蛋大小的药丸,蓝宁知道那金针是苌弘碧,那药丸却不知是什么。
那人道:“王爷说苌弘碧本来无药可解,这药丸是极难得的灵药回雪,请您收下。”
那日两人在山洞里,沈亦骅见他病发,自然便想起来当日他中了苌弘碧一事。这颗回雪有起死回生之效,他珍藏数年,如今心灰意冷之余,索性拿了出来。旁人只道他是为报对方那日崖下救命之恩,蓝宁自己却明白,沈亦骅此举只是告诉他也告诉旁人,他与他再无相欠。
蓝宁将那锦盒收入怀中,沈岚恰恰出来,“宣王已启程了?竟然没有追究我离开封地之事。”他望着蓝宁,迟疑一下,咬住下唇道:“你原本不是要护他回京的么?”神色间有些惶惑。
蓝宁看那少年,半年不见,已退去一些青涩,个子也蹿到自己肩膀以上了。相貌愈发俊俏,另外还有说不清的一些变化,令他有些陌生起来。他想:小殿下如今都十五了,再过几年便是冠礼,怎么可能还是以前的那个孩子。
他骇然于自己心境的苍老,“属下自然是都跟着殿下的,不管做不做燕王,回不回封地。天下之大,总有容身之处的。”
沈岚脸上露出笑意,容色焕然,忽而眼帘一低,走近去靠着他,轻声道:“我知道你跟宣王有旧……”
蓝宁脸色一白,“岚殿下……”
沈岚瞬即将手掩住他的嘴唇,摇头道:“不管怎样,你如今还在我身边。”
名为主仆也好,你当我是小孩子也好,其实我知道,我是你的肩上担子,而沈亦骅是你的心。但是前路还长,你以后总会明白,我总会叫你明白,你已然是我的,谁都抢夺不走。
三月春风,六月暑浓,转眼到了九月秋凉,花落叶枯,落在地上厚厚一层,像堆积的人间琐事,风一吹漫天飞卷,下人们打扫都不及。沈亦骅回到京中不久,边关传来密信,燕王失踪,燕城只能由戴稽暂时坐控。沈亦骅只批了一句,让戴稽便宜行事,不必大声张。这密信转而几番,却不知怎么落在了皇帝手里。皇帝颇不以为然,“亦骅,燕王之事,怎么不禀上来告知朕。”
沈亦骅答道:“儿臣已命人寻他下落,只怕声张了,于边关形势不利。”
“是么?”皇帝笑了笑,看着自己越发英挺沉稳的小儿子,“还未有下落?”见沈亦骅点头,“他一个左右无援的娇弱少年,居然就在你我眼皮底下走脱了?”
沈亦骅迟疑,略有些不安,心想父皇这是什么都知道了?难道戴稽……只不知蓝宁的事,他又知道几分。想到途中那几个大内的高手,想必也都是眼线了,要瞒过去无论如何不可能。
皇帝却没有再深问,思忖了一会儿道:“凭他一个虽翻不起风浪,但也要谨防万一。”见沈亦骅一惊,似有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皱眉道:“你觉得朕心狠?连自己的亲孙子都不放过?”沈亦骅低头道:“儿臣不敢。”
皇帝打量他一遍,幽幽道:“朕年纪大了,这个时候,不想出什么乱子。也罢,这件事情,朕自会派人去办。你不必管了。”
“朕一直对你期望很深。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要有底气。以后才好把一切都交给你。”
沈亦骅心砰砰跳动起来,皇位继承之事何其敏感,父皇却跟自己如此露骨地提起,这是出于信任?还是试探?他竟丝毫无雀跃欣喜的感觉。皇帝看了一下他脸色,静水无波,并看不出什么激动的情绪,心想这孩子终究是大了。
议事直到午后,待沈亦骅退下,他轻轻击掌,房梁上跃下一个蒙面影卫,落地俯首行礼。
“燕王的下落如何?”
那人犹豫一下,“臣等追踪至距离京城往西三十里的一处市镇,忽然失其踪迹,……而后手下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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