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起,又随他再度打破水面而紧贴身躯。他的黑发在水中散开,被他一把向后拂去。他游到岸边,扶住泳池边沿,笑着问:“够不够?”
“喔!”t打趣地给个夸张表情。
他一缕缕头发连同眉睫都在滴水,t被他感染,微微笑着,主动走到她捉弄过的人面前,弯下腰递过一张面纸。
陈一平道:“谢谢。”沿着护栏爬上岸,鞋都浸在水里,身后一条反光的水路。
他穿有弹力的棉质白t,这样一泡,贴在身上成了半透明的。贴在腹部,好像是一格格朱古力上那层若隐若现的白纸。肤色是海滩上常见的蜜糖色,味道却使人联想到不加糖的黑朱古力,可可含量或许到了百分之九十,既苦涩又吸引人不自觉地品尝那苦涩,刺激人体制造多巴胺和肾上腺素,陷入一种狂乱炙热的恋爱般的错觉里。
邓特风几乎不能自拔,然后看见他转身,与江绍说笑两句就去借房间换衣。他t恤下摆露出一线皮肤,竟半显出一道横压在后腰最凹陷处的刺青,大约有两根食指的长度和宽度。邓特风不该细究,但是他就是睁大眼尽力看到眼睛发疼。不是字体或是前女友的名字拼写,外围纤细的线条像植物抽象画的深青色枝叶藤蔓。
那是一个单纯的同色线条装饰图案。陈一平所在的大学在东南亚设有若干观察站,前两年他在柬埔寨的首都收集资料分析。临走前,与同僚们去以外国游客为主的酒吧街享受时光。一个从未醉过的人一旦喝醉,就注定要发生点懊悔终身的事。次日,伴随纱布下的刺痛,他醒来,在头痛夹击下难以接受自己多了一道不知长什么样的刺青。而同事们全部围拢过来,惊魂未定地表示,你要做的,嘿,你太过坚持,我们拉不住你,难道要和你在金边街头拳击?
那家刺青店叫“吴哥”。这图案,后来亚洲研究部门的女同事告诉他,来源于小吴哥内的雕刻。
邓特风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他只觉得,那花纹仿佛来自于某个小国已被湮没沙化的古代文明。不含任何关于陈一平这个人感情生活的暗示,却有种不该出现在他身上的妖异。
像一朵颜色暗沉的花,没有花瓣,舞动着花丝,一点一丝地勾动他。缠绕在他身上,散发出熏得人昏沉的香气,在烈日下焦土上展现妩媚。不可理喻,自相矛盾,好似一条温热滑腻的蛇。
没有半点像陈一平这个人,却像他的yù_wàng本身。那是压抑的yù_wàng。当你疯狂地想要亲吻一个人,并一并用嘴唇膜拜他的刺青时,你会知道你抱着怎样的感情。云雾消散了,今日的阳光以令人眩晕的亮度照耀在他头顶。邓特风头上的阳伞像不存在,他不知为何,轻轻触碰自己的嘴唇,而被冷饮冰镇的嘴唇竟变得柔软滚烫起来。
第9章
米雪骤然说:“alex,送我走,好不好?”她喝了好几杯饮料,alex只喝了几口。现在她脸色绯红,还在喝,已经不是最初他们拿的低酒精饮料。那些酒水被她喝进,好像转瞬就要从一双出奇的亮和镇定的眼睛里流出。
酒精烧灼着她的喉道和胃,天旋地转,她放弃似的遮住眼。“不要跟大哥说了,我不舒服……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们先走。”
邓特风领会到一些事。在他领悟自己的心意后,就像一个人一定要迷过一回路,才会理解其他旅人所描述的那些误导人的迷宫路径是什么样子。喝醉过才知道什么是酒,心酸痛苦过才懂得这就是爱了。他说:“好。”像年轻却沉默的骑士那样,带女孩子退场。
陈一平换衣完,查看电话,收到米雪的短信,说先回家了。alex送她。
他忽然停下动作,沉重地坐在客房衣柜对面的床上。事情发生的速度太快,不仅是今晚,而是每个人与每个人之间,那些潜在却未被留意的感情。好像一个慢镜头的世界忽然被喊“卡”!一双神,或是导演的手拨快了时间。然后所有被准备好各就各位的情感从再“”那一刻开始发酵膨胀爆炸。他不明白该怎么办,自身也被卷入暴风雨,而不再是局外旁观者。他应当现在回家吗,安慰小妹,可他能够说出怎样安慰的话。他可否引用王尔德,说“心生来就是要破碎的”。可心碎的痛苦,他替代不了她。
掩住的房门响起清脆的叩声。陈一平深呼吸,还是用通用的英文问:“是谁?”
“是我。”她足够自信。你忘不了我的声音,我是t。
他转头房,才打开门。“请进。他们要你来催我?”
“不。”她扯了张椅,就在陈一平对面坐下。“玩得差不多了。如果你现在回去,你的好朋友可能会嫌你打扰。”
“那你?”有床,有酒,不打不相识。这样的发展,像是又一场飞来的一次性艳遇。
而另一边,邓特风停下车,差不多是同时,下午的公路旁,米雪无力地推开门,朝着野草呕吐。邓特风从车上取纸巾盒,不断递纸给她。他从没看见过一个女孩子这样难过,不仅是身体,更是心情。她再抬起头来时,巴掌大小的雪白脸孔上都是泪水。双眼肿了,楚楚可怜。
“……”邓特风皱眉。“你还好?”
“我不好!”她哽咽地大叫,又扑进他怀里。“怎么办,我喜欢他,我才发现我好喜欢他!我只能看他换女友。他不会为谁停下来的……我不想喜欢他呀!我想喜欢你,喜欢你,好不好?”
她的手抓紧邓特风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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