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山东那个营地的问题,这个冬天以后,没有人再提起过。秦嗣源许是知道了的,但他也没有就此找来宁毅做讨论,至于王山月与苏文昱,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将这件事的内幕与影响埋在了心底,当再度提起时,已是多年以后了。
这个冬天里,宁毅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简单的日子,每天早上与家中的堂兄弟们参与训练,白日里或呆在家中,或也会与檀儿一道出门,偶尔去探访云竹与锦儿。
冬日的大雪中,有关于汴梁城外那个大院落中的事情,都还在按部就班地做。宁毅尽量地提供创意,由苏家的几个亲族监督,培养他们的实际执行力。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在漫不经心的情况下放线,但实际上,对于宁毅来说,这却算不上是多么重大的事情,所有的线头其实就在这漫不经心的前行下逐渐形成着秩序。
当几个小的成果出现,几次奖赏的实行之后,院落中的工匠们也就渐渐明白了主家想要的东西,开始有一定的主观能动性。虽然这一批人不见得有多么出色的研究能力,但真正支撑起一个大系统运作的,从来就不会是一两个天才,只要秩序能够形成,日后总能有出色的人才出现。
真正能够令宁毅感到困扰的,终究还是情感方面的问题。对于云竹与锦儿,他希望尽量能够有个万全的安排,但事实上万全的安排并不存在。对于并不关心的人他可以肆意cao弄人性,做出各种可怕的事情。但对于已经接近到这一程度的女子,心与心之间是脆弱的,几乎毫无防御,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他有考虑过将云竹锦儿都娶回家中,但事实上,伤害仍旧会在身边的四个女子间造成,而且娶回来也不见得真能解决问题。
而由于云竹的事情,对于檀儿与小婵,他也有着一份内疚。纵然以他的心性修养,喜怒都可以随意收敛,但内疚依然是存在的。
走到这一步,他倒也变成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了。有时候在家中看着雪景想起来。也不由得自嘲与好笑,抱着宁曦在那儿说:“你以后很多妞的时候,可不要像这个样子……”
临近年关的京城一片热闹的气氛,各种诗词、行业盛会,青楼之中活动无数。花魁连选。从各地聚集过来的才子与花魁们结识,又是一出出的花边新闻。宁毅虽然不怎么参与,但苏文定等人自然少不了凑热闹,城内各种风月之事,也常是宁府夜间或清晨的谈资。
宁毅将檀儿、小婵扮成男子,偷偷摸摸地去过两次诗会,在旁边瞧那些才子佳人的八卦。虽然并不参与作诗。但一家人也颇有胡闹的快感,毕竟说起来,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而已,宁毅挺喜欢檀儿被逗弄之后有气也不好发的少女颜色。
李师师近来则颇为忙碌。
作为京师最有名的花魁之一。所谓过年,便是没完没了地赶赴各种推不掉的聚会。为了在除夕、元夕等节日的各种聚会上有能够拿出手的表演,还得抽空考虑众多的表演节目。尽管对她来说,一切早也是驾轻就熟的事情。但偶尔的疲累当中,也会幻想一下普通人家的年关与庆祝。与家人、父母什么的坐在火炉边的情景。当然,回过神来,眼前又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的情景。
这一年对她而言,算是处于巅峰上的一年。原因是自端午节前的那场聚会而来的,尧祖年交给她的那一册诗稿实在有着太大的威力,“常记溪亭日暮”与侠客行这些诗词放出来之后,最初的一段时间就将她的名气托到了最高点。
尽管对于这些风格迥异的诗词是否出自一人之手,外面免不了的有质疑。但那段时间宁毅已不在京城,而尧祖年亲自作保,这类议论反倒更加衬托了李师师的名气,令得她已经毫无疑问地成为了京城花魁之首。
倒是临近年关,才有新的难题摆在了她的面前——至少在旁人看来是这样——过高的巅峰导致她已经不好超越这一年中期的辉煌,除非她能找到已经身在外地的周邦彦或是宁毅再替她写些传世名作来。好在妈妈李蕴在这方面倒并不强求。
“名气已经够大啦。”在询问过师师是否能再去拜访宁毅之后,她如此说道,“不过年关前后,你照例也得去找找人,上门道声谢,其余的都是你的事情了。”
由于宁毅前次过来拜访有些仓促,师师倒也并不清楚他如今的住处,想一想觉得有些失礼。她其实也是有些小心思的,本来想着若能再在社交场合不经意地遇上宁毅,双方会更加自然,自己若特意登门,显得刻意了,怕这场友情变质。
只可惜宁毅纵然回到汴梁,又干下了镇压梁山那等大事,于青楼之类的社交场上却是行踪渺然,从不见出现,弄得她也有些遗憾。偶尔想起,不知道在这烟花遍地的热闹城池里,这位古怪的儿时旧友又在干些什么。
有时候会在聚会上零零碎碎地听到一些有关他的碎片。或是聊起诗词,或是聊起梁山时,说道这宁立恒,乃是右相府的客卿。而在年关之前,师师才终于又听到有关对方的具体消息。
那消息来自于一位名叫农古音的老乐师。
这农古音二十年前原本也是青楼花魁,琴艺曲艺出众。后来没能嫁人,年纪大了给自己脱籍,在汴梁城中隐居,闲暇时只给少数几个青楼中的女子修理乐器调试音调。临近年关,师师将乐器送去给她,虽然行程忙碌,但乐器须得配合自己的手感,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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