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过来的将领说起武瑞营的这事,虽然简单,却也是惊心动魄,随后却是出乎师师意料的补了一句:“至于你口中那宁毅。是竹记的那位吧,我倒是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嗯?”师师瞪圆了眼睛。
能够在师师面前表现,那将领便也颇为得意:“说那罗胜舟进了武瑞营后,虽然有些不知自量,最后落得灰头土脸,但毕竟是谭大人倚重的亲信。跟他过招的不过是区区一个小兵。姓罗的重伤之后,武瑞营是接不下了,他那一口气,又哪里咽得下去。兵部一系要以军法将那小兵严办,听说罗胜舟也放出话来,定要那小兵性命。先前几日,便是那竹记的宁立恒出面奔走,找了不少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也拜托了几位大人出面,最终才将那小兵保下来……”
“私下里,也听说那罗胜舟使了些手段,但到得如今,终究是未有成事。”那将领说着,“说起来,这位宁先生为了区区一个小兵,如此出面奔走。最终将事情办下来,有古代侠客之风。我也是颇为佩服的。此时童郡王已出面接手,想必不会有更多的麻烦了。”
对方的话是这样说,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师师心中却感到有些不妥。此时京中的形势变化里,左相李纲要上位,蔡京、童贯要阻止。是众人议论得最多的事情。对于下层民众来说,喜欢看到奸臣吃瘪,忠臣上位的戏码,李纲为相的几年当中,性格正气耿直。民间口碑颇佳,蔡京等人结党营私,大伙儿都是心中清楚,这次的政治斗争里,虽然传出蔡、童等人要对付李相,但李纲堂堂正正的作风令得对方无处下口,朝堂之上虽然各种折子乱飞,但对于李纲的参劾是几近于无的,旁人说起这事来,都觉得有些欢欣雀跃。
李纲之后是种师道,越过种师道,秦嗣源的身影才出现在众多人的眼中。秦家毁誉各半,唱盛与唱衰的都有,但总的来说,武瑞营于夏村迎击郭药师大胜,秦绍和太原殉国,这使得秦家目前来说还是相当为人看好的。可……既然如此看好,立恒要给个小兵出头,为何会变得如此麻烦?
她在京城的消息圈子里这么些年,早已有些秋风未动蝉已先觉的本领。每一次京里的大事、党争、朝上的勾心斗角,虽然不会第一时间就准确地反应在矾楼的消息系统里,但在混乱而复杂的消息中,只要有心,总能理出些这样那样的端倪来。
其后两三天,各种各样的消息里,她心中不安更甚。秦家在这次的女真南侵中,长子殉国,二公子眼下又被夺了兵权,莫非这次在这混乱漩涡中的一刀,竟要砍到右相府头上?
这天夜里,她遇上妈妈李蕴,闲聊之中,却听得李妈妈说了一句:“宁立恒那织燕楼,还不如卖给我呢。”
李师师愣了愣:“什么?”
宁毅创办竹记,酒楼一间间的开过去,这织燕楼便是京里的酒楼之一。李蕴看她一眼:“我倒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无意中听人这样说起,道那织燕楼似是抵给了别人,你既然都不知道,或是假的。嗯,你最近未去找他?”
师师的目光疑惑,口中道:“他事情太忙,我也不可能老去寻他,况且矾楼与竹记……”她说到这里,想起年初时李妈妈做的决定,对于竹记对于战争事迹的大肆宣传和搜集,李妈妈并未让矾楼配合,虽说也不阻止师师等人帮忙,但实际上,却是有置身事外的态度的。想到这里,师师望着她道:“妈妈,莫非你……早就猜到……”
“猜到什么?”李蕴眨了眨眼睛。
“猜到……右相失势……”
“我哪里知道。”李蕴迟疑了片刻,“不过,你也在猜这件事?我是最近才觉得风声有些不对,若是真的,你那冤家便是在准备南撤抽身了……可惜啊,老身一直觉得他实在是个厉害角色。”
师师沉默下来,李蕴看了她一会儿,安慰道:“你倒也不用想太多了,官场厮杀,哪有那么简单,不到最后谁也难说胜者是谁。那宁立恒知道内幕绝对比你我多,你若心中真是好奇,直接去找他问问便是,又有何难。”
师师点了点头。
这天夜里,她在房间中想着这件事情,各种思绪却是纷至沓来。奇异的是。她在意的却并非右相失势,盘旋在脑海中的念头,竟始终是李妈妈的那句“你那冤家便是在准备南撤抽身了”。若是在以往,李妈妈这样说时,她自然有诸多的办法娇嗔回去,但到得此时。她忽然发现,她竟很在意这一点。
他可能要走了?
回想起来,与宁毅的重逢,直至现在,两人之间的关系,其实都有些奇怪,细细咀嚼,甚至有些不真实的味道。他们说起来是旧识,但即便是年幼之时。也未曾有过多少接触,重逢之后,一开始她将他当成没有本领而入赘了的男子,后来逐渐发现其中的古怪,他诗词写得好,是江宁第一才子,性情也奇怪,相处起来。没有与于和中、陈思丰在一块的感觉。
后来他来到京城,他去到山东。屠了梁山匪寇,配合右相府赈灾,打击了屯粮豪绅,他一直以来都被绿林人士追杀,却无人能够得逞,随后女真南下。他出城赴战场,最后九死一生,却还做成了大事……她其实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有个这么厉害的朋友,而忽然间,他可能要走了。
这一切并不是没有端倪。一直以来,他的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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