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大人……”副手微微犹豫,“这件事情,时老大人已经开口了,是不是就……而且那天晚上龙蛇混杂的,自己人、东边的、南边的、西南的……怕是都没有闲着,这要是查出南边的还没什么,要真扯出萝卜带着泥,大人……”
“是啊,不查了。”满都达鲁皱了皱眉。
副手从旁边跟上来:“而且,将对着时老大人的事栽赃给三殿下,小的一直觉得,有些蹊跷,太奇怪了,倒不像是武朝或者黑旗干的……总觉得,还会有事……”
细细碎碎的猜测消失在秋天的风里。七月中旬,时立爱出面,守住了齐家的众多财物,交还给了云中惨案这天幸存下来的齐家幸存者,此时齐砚已死,家中堪当顶梁柱的几个中年人也已经在火灾当晚或死或伤,齐家的子孙战战兢兢,试图将大量的珍宝、田契、文物送到时家,寻求庇护,另一方面,也是想着为时氏长孙死在自己家中而道歉。
时立爱分文未收,只是代表金国朝廷,对于受到惨案袭击的齐家表示了道歉,同时放出了话来:“我看今后,还有谁敢在大金国动你齐家一草一木!即便皇亲国戚,我大金也绝不放过!”
云中惨案就此定调,除了对武朝、对黑旗军的谴责,无人再敢进行多余的议论。这段时间里,消息也已经传到前线。坐镇南阳的希尹看完所有信息,一拳打在了桌子上,只叫人通知后方的宗翰大军,加速前进。
只要这一战能够底定胜局,接下来再多的跳梁小丑也不足为惧,自然可以慢慢收拾。但如果此战不顺,后方的敌人已经在撬金国的根基了,先前东西两方在南征默契中压下的矛盾,恐怕都要爆发开来……
八月,金国的范围内时局开始变得古怪起来,但这古怪的气氛在短时间内并未进入天下人、尤其是武朝人的眼中。除了一直在紧盯北地局势的华夏军中枢以外,在一起的。”
她加重了话语中“退无可退”的声调,试图提醒父亲某些事情,周雍面上露出笑容,连连点头看着她:“嗯,是有一件事情,父皇听别人说起的,女儿你不要多心,这也是好事,只不过、只不过……”
“……”周佩礼貌地偏了偏头,盯着他,目光炯然。
“父皇是听说,女儿你先前派人去西南了……”周雍说完这句,双手晃了晃,“女儿,不要生气,父皇没有其它的意思,这是好……呃,随便女儿做的是什么事,父皇绝不干涉、绝不干涉,只是父皇近来想啊,如果有些事情……要父皇配合的,说一声……父皇得心里有数,女儿,你……”
周雍带着笑容,向她示意,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周佩站在那儿,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当了十年的皇帝之后,他头上白发参差,也已经显得老了,他是自己的父亲,作为皇帝他并不合格,多数的时候他更像是一个慈父——其实在更早以前他既不像皇帝也不像慈父,在江宁城的他只像是一个毫无修养和节制的败家王爷。他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来的呢?
建朔二年,女真南来,他被追到海上,漂流了半年的时间,回来之后,他渐渐有了一个慈父的样子。或是心中对君武的内疚,或是终于明白亲情的可贵。周佩与君武逐渐满足于这样的父亲,即便坐上皇帝的位子,你还能要求他怎么样呢。
但不知为何,到得眼前这一刻,周佩的脑海里,忽然感到了厌恶,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情绪。即便这个父亲在皇位上再不堪,他至少也还算是一个慈父。
但这一刻,战争已经打响快四个月了。
临安依然显得太平,女真人尚未渡过长江,但只有周佩明白,这些时日以来,从长江江岸往南方的道路上,已经有多少拖家带口之人踏上了流浪与迁徙,长江以北,已经有多少人失去了家人、甚至失去了生命,长江南岸一带,又是怎样的一副焦灼与肃杀的气氛。
而这一刻,周佩忽然看清楚了眼前面带笑容的慈父目光里的两个字,多年以来,这两个字的涵义一直都在挂在父亲的眼中,但她只觉得寻常,只有到了眼下,她陡然意识到了这两个字的一切涵义,转眼之间,脊背发凉,全身的寒毛都倒竖了起来。
那两个字是
——恐惧。
喜欢赘婿请大家收藏:(m.520dus.com),520读书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