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遥根本就不去理会人群核心处的高翔,他大踏步地走进跟随着高翔的士卒之间,大声道:“谁能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
将士们没有人能回答他。周围一片寂静,只听得风卷起飘动的军旗,发出猎猎之声。
陆遥环视四周,随意指了一名持刀在手的士卒问道:“赵鹿,你来回答,你在干什么?”
那唤做赵鹿的是一名中年士卒,陆遥记得他素来是有些话痨的。他完全没料到会被陆遥点名,一时间慌了神,磨蹭了半天才嚅嗫道:“将军……小人、小人……小人什么也不知道啊。唉,这是怎么一回事,别说小人,大伙儿都搞不明白……咱们只不过是跟着高队主出门,按说这不犯什么军令……可到了后来全乱套了……”
陆遥挥了挥手,让这个碎催赶紧住嘴。他心中稍许放松了一些:显然高翔并不曾将他投靠龙季猛的实情传达下去,这些士卒们只是习惯性地跟着他们的队主行事。既然如此,就好办了,陆遥自信以他这几个月来建立的威望,绝不会输给高翔!
“哈!哈!哈!你居然不知道!”心中念头急转,陆遥仰天长笑三声:“什么都不知道你还舞刀弄枪?你脑壳里灌的是砂子吗?”说到这里,他断喝一声:“给我把刀收起来!”
“是是!”赵鹿一叠连声地答应。或许是因为紧张,他对了三回才把缳首刀塞回刀鞘里,还差点把自己的手都割破了。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身边的许多士卒犹豫不决地互相看看,举着刀枪的手慢慢放松。
“还有你!穆岚!你小子给我滚出来!”
一名身材瘦削的青年应声从人堆里出来,手中倒提着长枪,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
“你不是号称识文断字,是个聪明人么?”陆遥怒气不休,手指几乎戳到了穆岚的鼻子上:“你说,你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拿着枪冲自己的袍泽弟兄比划?”
这名叫穆岚的青年有点口才,他抹着额头的汗道:“将军大人,不关我事,我啥都不知道啊!队主他不是和薛将军吵起来了么……我们就是想替队主助助威……”
“我呸!”陆遥飞起一脚把穆岚踹得踉跄了几步,跌回人群里:“助个屁威!高队主和薛将军是过命的交情,他们有点什么争执,何须你多事?你爹妈每天晚上在床头打架,你这小儿为何不去助威?你和赵鹿一样,都是蠢货!”
军营里的汉子们都是粗坯,陆遥这般声色俱厉地臭骂,反而让将士们自在了许多。他们发出一阵哄笑,弥漫在场中的紧张气氛顿时被冲淡了。
陆遥随后又连点了四五个士卒的名字,将他们一一唤出来询问。这些士卒被陆遥引导着慢慢一想,竟发现自己都是稀里糊涂地闹到了这般田地,真的不明白为何会对袍泽弟兄刀兵相向,随即个个都被陆遥骂的狗血淋头。
闹腾的时候,他们固然气血上涌不管不顾,可眼看陆遥这位领兵主将到来,每个人其实都在哆嗦;转念想到自己触犯诸多军法,更畏惧不知要遭到何种处罚。
此时若陆遥一味好言抚慰,恐怕士卒们反生狐疑。于是陆遥索性挨着个儿的点名痛骂。骂的虽狠,却只是指责他们愚蠢而已,隐约暗示士兵们不会再有其它的惩治。因此虽然被痛骂,众士卒的心情却反而越来越放松了。
“全都滚回去训练!该练枪的练枪,该练刀盾的练刀盾,不准懈怠!老子现在宣布,明天校阅全军,不合格的军棍伺候,打到屁股开花为止!”陆遥挥着手高喊。士卒们顿时一片哀呼,除了高翔的几个亲信部下以外,其他人一哄而散。
望着最后一名士兵跑到校场去,陆遥暗暗透了口气,这才感觉到身上不知何时完全汗湿了。被风一吹,背脊透出阵阵凉意。今日若真爆出军营乱斗的话,且不说自己要成为晋阳诸将的笑柄;整支部队的精气神,也要彻底败坏了。
转回头来,营门前方只剩下薛彤、高翔和零散几名将士。在远处观望的沈劲等人似乎要过来,被陆遥不耐烦地挥着手,把他们都赶走。
自从陆遥露面,高翔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哪怕陆遥三言两语驱散了他部下的士兵,高翔依旧保持沉默。
陆遥把那份调兵文书给了薛彤。薛彤打开看完,面色铁青地冷笑道:“原来如此!高翔,原来你不是失心疯,而是投了新主……”
“高队主……高兄啊!”陆遥看看高翔,摇摇头。
高翔扭头道:“道明,你若是要劝我回心转意,那就大可不必。”
薛彤压抑不住愤怒,一把将高翔推搡倒地:“姓高的,你忒下作!”他是高翔在并州军时的好友,高翔投入陆遥麾下就是源于他的引荐。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薛彤较他人更加愤懑。
高翔索性不起身,坐在地上冷笑道:“笑话。主公的文书你们都见到了。我高某人遵奉主公谕令,行事堂堂正正,有什么下作?”
“老高,你何必虚言诓骗于我?”陆遥摇着头。
“你为何知道主公必定会下达调令?那是因为你早已与他人勾连一处。”
“你为何知道调令今日来到?那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让你只待调令一到就煽动士卒。”
“你又为何要这般兴师动众?那是因为你知道,调令中只明确你一人的调动,而他人所求却是你部所有将士!”
陆遥厉声叱道:“高翔!你说是也不是?”
“道明,自然是瞒不过你。”高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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