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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恤和魏驹前方,正坐着乐符离,他离得近,刚好听见了身后两位卿子的问答,也笑得浑身颤抖。被喷了一头一脸的口水酒水后,也不擦拭,索性抱住了身边的吕行,锤着他的背,狂笑不止。
而吕行背上可是有伤的,被乐符离一按,顿时痛的哇哇大叫起来。
一传二二传十,无恤刚才问的那句话便这样传开了,于是整个厅室内,几名魏氏少年都一片轰然大笑,韩氏之党的子弟们则用吃人的目光看着赵无恤。
赵无恤暗道不好,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了。他一扭头,却见那白衣美人淡然处之,仰头自饮一盏酒水,动作优雅,然而在无恤的位置,却能清楚地看到其喉结微动。
男的!
这居然是个男的!
赵无恤整个人都不好了,他顿时想起来,此人应该就是韩氏的嫡子韩虎,名虽如此,可据说长得一点不虎,反倒是形貌昳丽。
今日一见,他果然继承了韩氏面如冠玉的谦谦君子形象,而且还有些女性化,赵无恤方才背着光,有点耳鸣眼花,所以看岔了。现在仔细一瞧,的确是美而不显阴柔,且腰间挂着男子才会佩戴的玉璜。
赵无恤只得由乐符离引见,又过去正式结识了一下韩虎,向其表示歉意,又夸他一句“君美甚”,并饮一盏酒赔罪。
韩虎也不以为忤,只是眯着眼,优雅地还礼,似乎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误会。
赵无恤心中暗道:“我觉得他的声音耳熟,大概是因为上次在浍桥上,遇见了他姐姐韩氏女的缘故,少年正处于变音期,和少女声音的确区别不大。”
弟弟都长得如此美貌,足以羡煞世间九成的女子,那他姐姐呢?那个赵无恤的未来嫂子,又会生成何等模样?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这韩虎,大概就是原本历史上,未来三家分晋时执掌韩氏的主角了,没想到,居然长得如此的……娘炮?
至此,范、中行、韩、魏四家卿子,都和赵无恤打了照面,只剩下那神秘的知氏兄弟,一直没有出现。据乐符离说,知氏二子,是回知邑祭祖去了,大概要寒食之后才能归来。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室内又恢复了其乐融融,在场众人因为一起打过架流过血的缘故,彼此关系拉近了不少。何况还有范、中行一党作为共同的敌人,少年们都咬牙切齿地商量着,日后要如何对付他们。
无恤明白这是一个机会,便也豪爽了一把,又端着漆盏,将在场的众少年都一一敬团了一圈。
经过上次和吕行比射,以及这次私斗中的勇猛,他的名声已经足够响亮。加上乐符离好玩乐犬马,本来就在这个圈子里长袖善舞,很吃得开,有他引见,无恤也隐约融入了泮宫少年们的圈子里,也算是此次冲突的意外收获了。
当然,只是半个圈子,另一半人,范、中行之党的子弟,经过这次冲突,则已经成了无恤死敌。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完成了赵鞅半年前“定要交好魏韩,压过其余三卿子弟”的任务。
然而,一圈下来后,有些晕乎的赵无恤却没找到张孟谈的身影。
“张子呢?”赵无恤转头向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乐符离问道。
乐符离大着舌头回答道:“在公族大夫等带着虎贲来时,他就已经回去了。”
走了?赵无恤不免有些遗憾,此次最需要感谢的,还是张孟谈。
不过,运筹帷幄于幕后,不出手则已,出手则必中,一旦功成,却又挂剑身退,倒是有些符合此人的风格。
在泮宫中用了飨食后,庶子大夫籍秦登门了,也带来了对众少年的处置。
此时的新绛,只有三位卿士在,因为晋国作为宗姬盟主,要协助周天子平叛,所以范鞅去了朝歌,赵鞅去了温地,魏曼多去了安邑,调遣兵卒勤王。
以晋国目前的紧张局势,各家都害怕自己外出时,出了什么岔子。所以,范氏的盟友中行留守,赵氏的盟友韩氏留守,魏氏的盟友知氏留守,三家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局面,好让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目前新绛以中军佐知跞为尊。
据说,当公族大夫和士师前往虒祁宫,把今天的事情告知跞、中行寅、韩不信三卿,求问如何处置时,知伯只说了一句话。
“由他们去。”
这意思是,孩子们打架,大人跟着瞎掺和什么?只要不出人命就随他们玩去吧。
一旁的韩不信和中行寅冷冷对视,心里暗骂,伤到的又不是你知氏的子孙,你当然可以随意了!可又不敢违背知伯的态度,只能唯唯诺诺地同意。
同时,这也当相当于卿士们公然摆明了姿态:泮宫中的少年争斗,他们不会管,也不会插手,争成什么样,看各自本事。
所以,事情的结果,果然是不了了之。籍秦宣布,众少年被罚或在家中,或在领邑里思过一月,期间不得招摇过市,不得寻亲访友,泮宫自然也要休学一月。
听罢,众少年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心里也不急不怕。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五鼎五簋之家的背景,天塌下来,自然有各家的老子顶着,最多回家被祖父父亲举着大杖追打斥骂一顿……
只有赵无恤听到这个结果后,暗道不妙。
……
当赵无恤一行人回到赵氏府邸,让竖、寺们小心地将仍处于昏迷的赵广德抬下戎车,妥善安置在屋内后,天已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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