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厉害?”付闻歌真心替她感到高兴。七十分连良都够不上,可对于严桂兰这样基础薄弱的学生来说,已经算是万里长城爬上第一个烽火台了。
严桂兰笑道:“我还认识了几个小姐妹,女学生,十七八岁,人都可好了。拉着我的手喊我姐姐,跟我说,课上听不懂的她们帮我补。”
“这样多好,有自己的朋友,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省得在宅院里一圈圈一天,日子过得寡淡如水。”付闻歌点点头,“桂兰姐,其实你挺聪明的,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
严桂兰自嘲道:“哪有那好事,我这脑瓜子,能把高中学完都不容易。”
“可以的,我对你有信心。”付闻歌顿了顿,“你有什么想学的专业么?”
读的书多了,严桂兰对“专业”倒是有了些概念,不过那是她以前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我听说有个专业叫会计,比账房先生还厉害,女中有这门课,我想着报呢,也不知道自己成不成。”
“成啊,大少不就学的是会计,这将来有什么不明白的,你问他就好。”
“他啊,一天都跟我说不上一句话。”脸上的光彩褪去,严桂兰叹息道:“闻歌,不瞒你说,书念得越多,我这心里越不踏实。”
“怎么?”付闻歌问。
“我越来越觉得这日子过得忒没劲……”严桂兰忧心忡忡,似是对自己的想法底气不足,“翰宇他对我没那份心思,我这一天天守着都不知道在守些什么……以前念的书少,只道女人该三从四德,恪守本分,可我也是个人呐,除了圈在屋子里做绣活儿伺候老家儿,我总能干点儿别的不是?”
付闻歌肯定道:“当然,我很早之前不就跟你说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眼神微动,严桂兰轻咬住嘴唇内侧,纠结片刻,问:“闻歌,你说,等我念完书找到份工作,我要是提……”
离婚二字绕在嘴边,却是读了多少书也难以出口。她早就知道没盼头了,白翰宇跟外头寻的人不是代替了她的位置,而是她丈夫自己给人家当了媳妇儿。这种事莫说白翰宇难以启齿,她光是听都觉得羞愧难当,不堪想象。
但是离婚,于她这样的女子来说无异于比登天还难。离了能去哪?回家?不,打从她出门子的那天起,那就不是她的家了。回去也是寄人篱下,得看妯娌们的脸色过日子。又没生过孩子,少不得被人轻看,到时候难说家里人不会再给她找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去做填房。
可如果自己有一技之长,有份收入与事业,谁还能随意揉捏她的人生?
“离婚么?”付闻歌替她把话说完。
严桂兰表情一滞,立刻浮上羞愧的神色。仿佛自己的念头有多么不堪,破乱/伦常,教人耻笑。
“做你想做的,我是认真的。”付闻歌诚心劝道。按理说向来只有劝和不劝离,可那也得分是什么情况。他对白翰宇的状况心知肚明,更心疼严桂兰的执着。眼瞅着这夫妻俩彼此扯对方的后腿、毫无希望的过日子,倒不如劝他们分开,给彼此一个解脱。
“看我,瞎扯些什么,你们这才刚结婚,新房里说这话不吉利。”严桂兰匆匆起身,执着帕子掩住嘴,“招喜儿,收拾好了没,咱走吧。”
“诶,桂兰姐——”
付闻歌作势要拦她。既然动了离婚的心思,不如趁热打铁让她把话去和丈夫说明白,这样也好教白翰宇心里有个谱。
“闻歌,姐失言了,今儿这话你可别跟旁人说,我……我……”
她说不下去了,转身出门。招喜儿从卧房里出来冲付闻歌点了下头,在后头疾步跟出屋,差点和迎面进来的白翰辰撞上。
白翰辰赶紧抓住招喜儿的胳膊给人扶住,笑问:“干嘛呢这是,叫狗撵了?”
“嘿嘿,怎么说话呢?”付闻歌不悦道。屋里就他一个,说招喜儿叫狗撵了,不骂他是狗么!
将招喜儿让出屋,白翰辰回手把门带上,慢慢悠悠靠到付闻歌身边。忽然,他一把握住人家的手翻身箍进怀里,压着对方的耳侧轻道:“分开这么久,想我不?”
“才分开俩钟头,我还来不及想你。”
付闻歌斜睨着脸侧的俊脸,举起手里刚被白翰辰塞进的玉质物件。那是块r-u清色的玉雕,成色质地皆属上乘,该是早些年挂在腰间的坠子。正反镂刻,双龙抱珠,珠子上凝着光,清澈透亮,彷如里面含着汪水。
“大姑给的。”白翰辰执起爱人的双手,目光温润如水,“回头让玥儿搓根绳儿,你挂上,这玉啊得见天的戴着养。”
付闻歌看着是喜欢,但看成色定然价格高昂,他不好收这么厚的礼,于是撇撇嘴说:“你戴吧,我一个穷学生,戴这么金贵的物件招人惦记。”
“我戴没用啊……”白翰辰忽觉说溜了嘴,改口道:“呃,这是大姑送你的,我怎么好戴。”
盯着那双藏了心思的眼,付闻歌挑眉道:“这刻的是双龙抱珠,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大姑什么意思?”
白翰辰讪笑:“嗨,老人家嘛,就这么点儿念想。”
付闻歌逗他:“那你什么念想?”
“我的念想就是你高兴啊,诶,昨儿不都让你见识了,咱不是那没定力的人。”
白翰辰倒是没打诳语,昨儿甭管怎么折腾,每每到了关键时刻,皆能控制得住自己抽身而退。实话说付闻歌还真有点儿心疼他,正是在兴头之上却不能尽享酣畅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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