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人无害虎意……好吧,人也有害虎意,虎亦有伤人心啊,原本内心那一丁点儿阴谋害人的愧疚,瞬间便烟消云散。当即咬牙切齿地对杨岳说:“庆父不死,鲁难未已;陈宫不除,国家不安!”心里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我亦不得安枕矣!
杨岳是满面笑容,这个得意啊:“虽其未遣,即言遣之,便可使赖施攀咬陈宫三木之下,无不可招也。”
是勋连连拍手:“好,好,好!”可是随即眉头一皱,垂首沉吟不语。杨岳挺奇怪,说侍中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没有我可就去通知姜伯奕,让他录供、定案啦。
是勋微微摇头:“且慢,容吾思之。”好半晌才抬起头来,注目杨岳:“德山,卿以为吕将军实欲杀陈公台耶?”杨岳说咱管吕布是不是真想杀陈宫呢,只要给他定了罪,就算想不杀亦不可得矣。是勋撇一撇嘴:“吾昨见吕将军斥侯成牵陈宫去时,掉头不顾,面有不忍之色……”
那会儿是勋坐在榻上,吕布站在榻前,喝令侯成把陈宫给拖出去,陈宫伏在地上苦苦哀求,吕布特意把脸别过去,不肯瞧他。就这么一别脸,正好对着是勋,是勋可是注意到了,吕布脸上肌肉抽搐,半是恼恨,半是痛心,由此可见,这家伙还是心软,未见得真想因此事而处决了陈宫。
“吕将军既不忍也,必使赖施与陈宫对峙,恐其堂上翻案,或陷姜伯奕于险地也。”
杨岳一摊手:“如此,难道宽放陈宫耶?”
是勋说咱们当然不能轻易放过陈宫,但是没必要一定就此弄死他“某有一计,卿可付耳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杨岳领计而去,当即通知了姜叙。姜叙慨叹道:“是侍中果多智者也,吾等不及,便可从其言而作。”于是提出赖施来,手写供状,使其画押,然后便捧着来见吕布。
吕布说伯奕你果然是断案的奇才啊,这么快就查明真相了吗?姜叙便将案卷呈上,并且简明扼要地禀报吕布:“赖施前献计公台,欲遣刺害是侍中,而嫁祸刘备。然计未定,赖施实私为之,故公台云不识刺客,亦不与此事,非欺瞒主公也。赖施已招,其事俱在。按律,谋刺朝廷大臣,赖施罪当大辟,与谋者十九人,皆绞;公台其虽未允,知而不举,乃当远流。”
赖施向陈宫献计,谋刺朝廷大臣,并且确实施行了,就该斩首示众,参与谋划的十九人天知道,其实也就赖施、陈宫两人谋划,那十九个人真正的罪过,不过是身为陈宫党羽而已都该吊死。至于陈宫,他并没有真正下令,所以不当死罪,流放就好啦。
吕布手捧案卷,从头到尾读了好几遍,越看越是恼恨:“何言大辟?要当磔也!”
所谓“磔”,就是车裂,而非五代才开始流行的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可是话才出口,却又有些犹豫。吕布仔细想了一想,实在不忍心远流陈宫,于是吩咐:“可取赖施来,使与公台对质。”
哎呦,姜叙心说是侍中真是料事如神,主公果然提出“对质”二字来啦!倘若我故意把陈宫也给圈进去,定他的死罪,这“对质”之时,很难保赖施不翻供啊反正死定了,那还怕的什么?到时候麻烦全都要落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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