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在拜访长辈的错觉。
毛子周和米立照着毛母的吩咐,清理坟墓,把贡品从袋子中取出,依样摆在坟前。三人点了香,依次拜过。米立拿着香,对着墓碑上的陌生名字默默问了好,楞了一会,把香插在香炉中。
毛子周从不远处把烧纸钱用的大铁桶拖了过来,他买了很多纸钱。毛母站在一旁,看他俩合作把纸钱烧尽,偶尔插上两句话。她说前几天晚上,梦见毛子周的父亲回家吃饭,像从常一样抱怨她做的菜肉太少,菜叶太多,不够营养。
毛子周笑了笑,说那是爸关心你,让你吃好点。
老人嘟囔了几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毛母还准备了三颗大鸭蛋,米立原以为那也是祭拜用的,直到老人塞到他手里,才知道这是要在墓前吃下。此时他们已在公墓站了快一个小时,春日暖阳晒久了也成了烈日,嗓子又干又渴,吃下鸭蛋便成了痛苦的任务。毛母吃了几口,就塞给了儿子,笑眯眯地看两人吃得一脸纠结。
毛子周痛苦道:“妈,下次挑小点的鸭蛋成不。”
毛母甩了个白眼,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误,说道:“就你要求多,下次你们自己准备。”
毛子周偷偷对米立做了个鬼脸,三人把蛋壳洒在坟头上,又压了几张纸钱在上面,就算祭拜完成了。
临走前,毛母独自在坟前站了一会。米立和毛子周在水泥路上等她。
毛子周道:“我爸妈感情很好。”
米立道:“以后我们多回去看看你妈。”
毛子周道:“要是我爸还在,他肯定也会喜欢你,可惜……”
他吁了口气,不知是在叹息老人过世的早,还是别的什么。米立拍了拍他的肩,两人亲密地站在一起,像是彼此最紧密的依靠。
祭拜结束后,两人又去毛母家吃午饭。米立虽然去过几次,但却是头一回被带到放有毛子周父亲遗像的房间里。照片中的老人和毛子周颇为相似,可以想见毛子周老了便是这副模样。米立看着相片,却觉得有些眼熟,之后便一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毛子周看在眼里,心里有些疑惑。但米立不说,他也不好在母亲面前直问。
回到家后,米立又向他要了几张他父亲生前的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最后捂着脑袋在床上打滚。
毛子周不解道:“怎么了?”
米立把脑袋拱在被窝里,瓮声瓮气道:“我见过你爸。”
毛子周惊道:“你们之前认识。”
米立道:“不是。前两天睡觉时梦到的,当时还纳闷怎么梦见个陌生人,拉着我问东问西的。”
毛子周讶道:“我爸确实性格……嗯,有点那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得又惊疑又好笑。似真还假的故人托梦,仿佛在一霎间把生死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如同咫尺可触一般。
毛子周抱住米立,喃喃道:“我就说过他肯定也会喜欢你。”
2.回家
春节将至。
米立在毛母家过了一个春节,这次他该回家看望父母了。收拾行李时,米立问毛子周是否愿意一起回家过年,毛子周一口应下。
米立见毛子周答应得十分痛苦,便把心思都花在年货上。他预先告知米述要带人回去,麻烦家里做好准备。米述连忙转告父母,家里又是一阵忙碌。
毛子周却不知米立已经和家人出过柜了,还以为自己是以朋友的身份和米立一起见父母,心里便有些纠结。然而感情再好,出柜与否仍是个人选择,不容毛子周多说。既然米立始终一心一意的和他过日子,他就不该再有不满。
放假前,毛子周终于忍不住向严嘉说了点心里话。严嘉道:“如果他是要带你回家出柜呢?”
毛子周摇头道:“不可能,这么大的事情他会提前和我商量,不会闷声不响就做出来。”他虽然当场否认,心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丝期待。因为他曾被毛父揍过,所以幻想出来的出柜场景便总是充满了种种暴力因素,轻则头破血流,重则直着进去横着出来,好像怎么都不能轻易善了。
毛子周想得多了,心里便有些打鼓。他倒不是怕疼,而是担心真不小心出了纰漏,就要毁去米立好好一个春节,甚至还要增添难以估量的心理负担。他想,还是不要出柜好,瞒着米立的父母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米立跟他过就行。
他忐忑不安地见了米立的家人,言行举止小心翼翼,努力表现得正直可靠温和有礼。米立的家人对他很是热情,除了米述有时神情有些古怪。
毛子周疑心米述已经有所察觉,于是愈发谨慎内敛。他不知道米述原本自信满满地以为米立在两人中扮演“丈夫”的角色,在见到毛子周真人后,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心情复杂,常常萌生出把毛子周丢进放白菜的地窖里关上几天的冲动。
米立和毛子周在家里呆了一星期。临走前,米立的母亲抽了个空,把毛子周拉到一旁。她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金戒指,都是老旧的款式。她对毛子周道:“这是从前传下来的戒指,样子不好,你们年轻人不爱戴这个。但你是米立的……”
她险些脱口而出“媳妇”二字,停顿片刻,才继续说道:“你是米立的爱人,收着放在家里吧。”
毛子周愕然,心中百感交集,险些流下泪来。他郑重地接过戒指,将其中一枚戴上,轻声道:“妈……”
米母低低地应了一声。毛子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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