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边跑一边匆匆解开头发,又把头发揉散了,装出是被火势惊吓到的样子,半遮住了脸。
跑了约有一刻钟,见西边也是人心浮动,许多人都是听说走水了,匆匆忙忙从帐子中出来的,她这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样子,也并不显得出格。
嫮宜走到僻静处,大口喘着气,实在不能再跑,又顾忌腹中骨肉,只好停下来略歇一歇。
歇了片刻,嫮宜见这帐子后头晾着一些衣裳,度其衣料服色,应是下人们昨日晚上洗了的。眼下无人,她匆匆在心中对衣裳的主人告了罪,才捡了一件最旧最平常的外衣,把身上的女官袍子换了下来,还从地上抹了些灰,涂在脸上。
她不敢再耽误,也已缓过一口气来,忙起身从帐子后头出来,准备再走,谁知竟迎面撞到一个人怀里!
那人风尘仆仆,脚下疾行,正准备往中间的御帐那边去!
嫮宜吓得魂飞魄散,定睛一看,这西边这么多人,偏遇上的是他!
第七十九章
偶邂逅嫮宜胆战战
终援手韩耀意深深
韩耀一时也没料到突然冲出一个人来,只见她低着头,吓得瑟瑟发抖,还以为是哪个丫头被惊到了,走路没长眼睛,也懒得同她计较了,拔脚就要走。
只是那个丫头却连跪下认错都忘了,反而径自发着抖,倒叫韩耀觉得有三分可疑,细看她身上穿的,却是自己家下人的服色,不由沉声问:“抬起头来,你是在哪里伺候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那人反而把脸垂得更低了,韩耀眯起眼,用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抬头:“火势虽大,离这里却还有距离,难道你是趁乱偷了东西?”
韩耀正在疑惑,却见指掌间是一张熟悉的脸。
虽然脸上脏兮兮的,仍不掩国色。
韩耀电光火石般明白了过来,沉吟道:“你这个打扮,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要借机逃走?”
嫮宜用力挣开他的手,他刚刚捏得大力,在她脸上留下了两个深深的手指印子:“小伯爷是要去告发我吗?还是把我缉拿归案?”
韩耀闻言一笑,呵了一声:“我既非羽林卫统领,又不是刑部的人,拿人问话这种事儿,且还归不到我管呢!”
他上下打量了嫮宜两眼,又微笑起来:“可惜咯,你虽然打扮成这副样子,今日羽林卫也因为走水之故,没有往日戒备严密,但若连你这么一个弱女子,都能随便出入平溪围场,那我那皇帝表哥,只怕是死了几百次了。”
他明明说着大不敬的话,偏偏还笑出了一个小酒窝,让人觉得是真如稚子一般,有一种天真的赤诚:“不过呢,我可以帮你。”
嫮宜一愣,不喜反惊,谨慎地问:“小伯爷想要什么?只是如今的我,未必给的起。”
韩耀闻言,倾身前来,近到嘴唇只差毫厘,嫮宜几乎能闻见他的呼吸声。
他的眼珠子黑的惊人,这么近距离看着,只觉要被他的眼睛吸进去,嫮宜下意识后退,韩耀却陡然大笑起来,站在原地捂着肚子笑了许久,才上气不接下气道:“方昭仪……不,方女官,你不会以为,我是要你以身相许罢?”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见嫮宜抿着唇不肯说话,韩耀才重新直起身来,挑着眉:“我不想要什么,我只是想看戏罢了。”
嫮宜因问:“你不问我为什么要逃吗?”
韩耀无所谓地一摆手:“我说了,我只是想看戏而已。你有今日之事,与我的折子到底还是有干系——唉唉,别这么看我,我的折子写的可都是实话,我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去查人私隐,冤有头债有主,这个账呢,你还是去找陛下算罢!”
韩耀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不过呢,这一次,就当是我付的戏资了。”
他带着嫮宜进了自己的帐子,找了一身普通平民的男装让她换上,还让她梳成了男子发式。
又唤了两个心腹侍卫,指着他们道:“草原广袤,羽林卫不能完全布防,我这两个侍卫会带你从草原上走,一直走到边境的平城,之后如何,生死有命,祸福在天,能不能逃过表哥的天罗地网,就看你自己了。”
又给了嫮宜一叠银票和一包碎银子:“平城入城时,需要交关费,你拿着打点罢。戏资呢,我一次也给够了,方……方夫人,一路珍重罢。”
嫮宜握着手中的小包袱,抿了抿唇,还是郑重道:“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帮我,但风险是小伯爷为我担着的,嫮宜铭记在心。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希望小伯爷也永远不会有需要我报的时候。”
韩耀听得“救命之恩”几个字,眼睛微眯,一时未解其意,也暂且不去解了,只道:“多久之前,我就说过,方夫人看人的本事,需要再练练,不然焉何今日会到如此境地呢?此时我也不多话了,山高水长,就此别过。”说完冲她一点头,然后自己挑开帘子,走了。
见韩耀已率先走出去了,两个侍卫阿大阿二也过来道:“方夫人,外头马匹已准备好了,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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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追兵急箭发三骑跪
百里行风入四蹄轻
等到了外边,嫮宜本不会骑马,是被阿大阿二叫马半伏下来,才上了马,阿大道:“方夫人尽管放心,这几匹马都是从小伴着咱们长大的,最听话不过,这一路上人多眼杂,我们不好带着夫人骑马,夫人便不会骑马,也须做个样子出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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