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三米大床。他先是在床上滚了一圈,从印桐的枕头滚到安祈的枕头,然后坐起来看着书桌前的印桐一阵傻笑,硬是将他陷在日记本里的意识揪了出来。
印桐放下安祈的日记,抬头瞅了程明雀一眼,忍不住也弯了下唇角。
他问:“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程明雀摇头晃脑地回答道,“就是觉得,印老大,有妈妈真好。”
程明雀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乍一听就跟喝多了似的。印桐看着他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不自觉地想到了厕所隔间里洗漱的安祈,略一思忖,也跟着笑出了声。
安祈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屋内余下的两人面对面笑得一脸灿烂,明亮的眼睛轻弯着,就像月牙似的小潭里藏了天边璀璨的星辰。
他站在原地,望着印桐的侧脸不知想起了什么,好半天才挪动步子,故作无意地收拾着书架上横七竖八的杂志。
“你们在聊什么?”
他垂着眸子,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印桐的表情,没想到目光刚落上去就被正主抓了个正着,逃不开躲不掉,被团团笑意牢牢地锁在了对方瞳孔里。
印桐靠在椅背上偏着头看着他,唇角轻勾着,促狭地笑道:“妈妈,还不快去陪孩子睡觉?”
妈妈?什么妈妈?
安祈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对方的意思,就看见印桐忍不住趴在桌上笑成了一团。他一脸茫然地对上程明雀期待的大眼睛,思绪在脑海里绕着那两个字转了三圈,白皙的皮肤上泛了红,好半天才轻咳一声反应过来。
“你又欺负我。”他放下手里的书,走过去坐到床边,垂眸看着印桐,眼神里颇有几分无奈。
“我不是,我没有,我哪敢啊,”印桐拎着日记本干脆也一屁股坐上床,两条长腿一前一后搭在安祈腿上,靠着床头嬉笑道,“来啊孩子他妈,上床睡觉啊。”
安祈被他闹得脸上红成一片,气呼呼的表情里又带了几分茫然无措的慌张,手指都攥紧了,后槽牙咬着就像哪家后院养着的大白兔。印桐最见不得他这幅小可怜的模样,碰上了就想逗,最好逗得他眼角发红气息不稳才心满意足,自是不想刚尝到点甜头就收手。
可今天不行,今天时间不对,这新鲜出炉的“孩子”还在旁边期待着睡前故事呢,“新晋父母”不可以这么思想不端正。
印桐倚在床头上收笑轻咳了一声,心里琢磨着说些什么好收个场,没想到被调戏的对象却终于酝酿好了反抗策略,起身弯腰一气呵成,左手搂着他的背,右手揽着他屈起的腘窝,一个公主抱,就将他抛到了靠墙那侧的床铺上。
程明雀坐在中间面对着此番骚操作目瞪口呆,他看着印桐同样顶着那副惊讶的表情,整个人还没从坠落的余韵中缓过神来。
安祈的脸还红着,一双烟灰色的眸子水汪汪的,左右飘忽着宛若一口气灌下了三瓶酒,脚步一晃,直接一脑袋扎在了靠外的床铺上。
他背对着床铺里新出炉的“父子”,凶巴巴地沉声道:“睡觉。”
睡觉?
程明雀卡在中间,看看安祈的背影又看看印桐怔忡的表情,脑袋里不知转了圈什么东西,干脆也跟着躺下,闭着眼睛一本正经地嘟囔了句:“睡觉。”
于是整张床,只剩下印桐一个人坐着。
他的视线从安祈紧绷的后背滑到了程明雀紧绷的唇角,瞅着程明雀那副竭力压抑着笑意的表情翻了个白眼,他想着你要笑就笑,有本事笑完了直面你安妈咪的恼羞成怒,少在那绷得跟刚过头七的僵尸一样,连床被子都不盖,好意思说自己要睡觉。
可是他不能说,哪怕心里的吐槽铺天盖地源源不绝,嘴上也不能多蹦出一个字。他家的安小朋友今天已经达到了害羞的峰值,再说下去恐怕会一跃而起,冲出去砍几个姜饼人降低怒气值。
这不好,年轻人打打杀杀多不好。
印桐侧身看了半晌,蓦地回过头翻起顺手捎上床的日记。
宿舍里的顶灯微黄,柔软的光芒笼着他细碎的发丝。印桐两手搭在膝上低着头细看着床上的日记,视线滑过那些张扬舞爪的方块字,却怎么都静不下心。
他捏着沾满墨迹的纸角翻过一页,想起中央城那场绵密的冬雨,又捏着纸角翻过一页,想起隔着光屏的青年拘谨的表情。
他想起安祈微红的脸颊,想起那对纤长的睫羽下含笑的眼睛,想着想着捏皱了手里的纸张,低下头,枕着膝盖长叹了一口气。
他想着怎么办啊,这小孩真的有点可爱。
……
闯入视野的另一双手打断了印桐的思绪,他抬起头,意识到自己还蹲在满是污血的三楼走廊里。
陈彦蹲在他旁边,伸手从地上的尸体衣服里翻出了一根项链,那项链的坠子上用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古老设计藏了张照片,是个小姑娘,看上去有几分熟悉。
“你认识?”印桐问。
陈彦皱着眉摇了下头,手指一掐,就将坠子拽了下来。
他掏出块手绢,将坠子包好,装回了上衣的口袋里。
“我不认识,”他解释道,“我觉得有人认识。”
印桐并不想知道这个“有人”是谁。
陈先生的秘密就像是老奶奶的怀旧故事,源源不断络绎不绝每天都能翻出新花样。你若是不想听还好,若是想听了,恐怕打一下午免费工都换不来陈先生解释一个谜题。
所以印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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